“杀——!!!”
十万麒麟军的咆哮声,如同九天惊雷,瞬间震碎了皇都上空的阴霾。
这一刻,什么阵法,什么诡计,在绝对的暴力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黑色的洪流撞破了承天门,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向广场。
“反贼!来得好!”
城楼上,早已埋伏好的禁军统领一声令下,数万支淬毒的弩箭如雨点般落下。
但这一次,不需要夜行云动手。
“真烦人,苍蝇好多。”阿缘皱了皱小鼻子。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天空用力一吹。
“呼——”
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吹蒲公英。但这一口气吹出去,却化作了金色的风暴。
漫天箭雨在接触到金色风暴的瞬间,不是被吹飞,而是直接融化了。所有的金属箭头都变成了一滴滴铁水,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烫得禁军们鬼哭狼嚎。
“怎么可能?!这可是破罡弩!”
还没等禁军统领反应过来,一道黑红色的刀光已经跨越百丈距离,直接削平了半个城楼。
夜行云单手持刀,策马如飞,所过之处,人马俱碎。
他就像是一把烧红的刀切进了凝固的牛油里,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他的冲锋。
广场中央,祭坛旁。
负责行刑的几个红袍术士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快!快把人推下去!唤醒老祖宗!”
几个术士连拉带拽,想要把刘圣手推进那个翻涌着血水的池子里。
“住手!!”华针双目赤红,几枚银针爆射而出,但他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
眼看刘圣手就要跌入血池。
咕噜噜……
血池里的液体突然剧烈翻滚起来。
并不是因为刘圣手掉下去了,而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那是一根粗壮无比的暗红色触手,上面长满了还在眨动的眼睛和流着涎水的嘴巴。它并没有去接刘圣手,而是……试图绕过刘圣手,去抓后面那些年轻力壮的太医。
“饿……”
那个沉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极致的渴望,“老的……不好吃……要嫩的……”
那触手速度极快,卷起一名年轻太医就要往嘴里送。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嘈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兀。
所有人——包括那个刚刚钻出来的触手怪物,都愣住了。
只见阿缘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触手面前。她小小的身体悬浮在半空,甚至还没有触手的一根吸盘大。
但她刚刚,实打实地给了那个触手一巴掌。
“有没有礼貌?”
阿缘双手抱胸,一脸严肃地训斥道,“这桌菜是我先看上的!这几个药包也是我看上的!你一个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红薯粉条,谁给你的胆子跟我抢吃的?”
触手上的几十只眼睛同时眨了眨,似乎在处理这庞大的信息量。
红薯粉条?
“吼——!!”
触手感觉受到了侮辱,发出一声怒吼,张开数十张嘴巴,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不点一口吞掉。
“哎哟?还敢顶嘴?”
阿缘眼神一冷,嘴角的口水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正好,我觉得单吃药膳太素了,正缺点肉菜。”
“既然你这么热情地伸过来……”
阿缘的小嘴猛地张大。
不像之前吃胜金关时的巨口,这一次,她只是稍微张大了一点,然后露出了一口细密、尖锐、泛着森冷寒光的鲨鱼牙。
“咔嚓!”
就像是咬断一根脆皮热狗。
那根两人合抱粗细、刀枪不入的触手,被阿缘一口咬断。
“嗷——!!!”
地下的怪物发出了一声痛彻心扉的惨叫,整个广场都在剧烈震动。
阿缘抱着那截还在抽搐的触手,也不嫌脏,像啃甘蔗一样大嚼特嚼。
“嗯……口感q弹,有点像果冻,又有点像鱿鱼须。就是稍微有点腥。”
她一边嚼,一边还不忘对着目瞪口呆的刘圣手挥了挥油腻腻的小手。
“老爷爷,往旁边让让,别溅一身血。这玩意儿汁水足,容易爆浆。”
祭坛被掀翻了。
那所谓的“神灵触手”,成了阿缘手中的零食。
华针带着一队亲兵冲了上来,一边哭一边把刘圣手背了起来。老头子虽然吓得不轻,但看到徒弟,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臭小子,怎么才来!为师差点就被做成老火靓汤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华针哭得像个孩子。
而此时,夜行云已经骑马登上了九十九级台阶,来到了金銮殿前。
大殿门口。
圣君并没有逃跑。他穿着一身沾满鲜血的龙袍,手里提着那把剔骨刀,披头散发,站在高处俯视着夜行云。
他的身后,那个原本泡着金汤的巨鼎已经被打翻,里面煮了一半的残肢断臂流了一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夜行云。”
圣君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你毁了朕的宴席。”
“你管这叫宴席?”
夜行云冷笑一声,手中的横刀指了指那一地的惨状,“这只是屠宰场。”
“这天下本来就是朕的屠宰场!”
圣君突然咆哮起来,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朕即是国家!朕即是天命!这些蝼蚁能成为朕的一部分,能成为神的一部分,是他们的造化!你懂什么?!”
“只要喂饱了老祖宗,大渊就能永世长存!朕就能获得永生!牺牲几万人算什么?哪怕这京城的人都死光了,只要朕还在,大渊就在!”
疯子。
这是一个彻底被权力与恐惧吞噬的疯子。
“看来没什么好谈的了。”夜行云摇了摇头,“作为你的弟弟,我送你最后一程。下辈子,别当皇帝了,去当个厨子吧,也许更有天赋。”
“杀朕?凭你?”
圣君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他猛地举起手中的剔骨刀,反手刺入了自己的心口!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
但那血并没有落地,而是化作一道血箭,直射苍穹。
“恭请——老祖宗圣驾!!!”
轰隆隆——!!!
随着这一声嘶吼,整个皇都的地面瞬间崩裂。
无数道血红色的光柱从地下冲天而起,将整个天空染成了令人绝望的暗红色。一股恐怖到极致的威压降临了,仿佛有一只远古的巨兽苏醒,仅仅是呼吸,就让空气变得粘稠如胶。
“不好!”雷万山脸色大变,“地脉断了!这疯子献祭了自己,把地底那个东西彻底放出来了!”
夜行云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圣君倒下的地方。
在那里,圣君的尸体正在迅速融化,变成一滩暗红色的液体,然后被地面的裂缝贪婪地吸了进去。
紧接着。
那裂缝中,缓缓升起了一个庞然大物。
那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一条龙。
那是一座肉山。
一座由无数暗红色胶状物堆积而成、高达数百丈、遮天蔽日的巨大肉山。它身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和触手,每一次蠕动,都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与……诱人的甜香。
“那是……什么鬼东西?”
所有人都被这超出认知的生物惊呆了。
它就像是这个世界的癌细胞,扭曲、贪婪、不可名状。
“好大……”
就在所有人都感到恐惧绝望的时候。
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兴奋与惊喜,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
阿缘丢掉手里啃了一半的触手,擦了擦嘴角的残渣。
她仰起头,看着那座巨大的、红色的、还在微微颤动的肉山,那双金色的竖瞳里仿佛装进了整个星河。
咕咚。
一声响亮的咽口水声,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饲养员!”
阿缘激动得拽着夜行云的袖子,指着那个足以毁灭世界的怪物,声音因为太兴奋而微微发抖。
“你看!你看那个!那个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
“至尊豪华版·草莓慕斯大蛋糕?!”
那座“肉山”似乎听懂了阿缘的话。
它那成千上万只眼睛同时转动,聚焦在了这个渺小的人类幼崽身上。
一股庞大的精神冲击波瞬间爆发:“蝼蚁……竟敢……窥视神灵……”
这不是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碾压。方圆十里内,修为稍弱的士兵瞬间口鼻喷血,跪倒在地。
这是生命层次的压制。在它面前,人类就像是面对大象的蚂蚁。
但这股足以摧毁宗师精神防线的冲击波,撞到阿缘身上时,却像是微风拂面。
阿缘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不仅如此,她反而有些生气了。
“废话真多。”阿缘皱眉,“吃饭的时候禁止聊天,这是餐桌礼仪懂不懂?”
她拍了拍夜行云的肩膀,像是一个准备上场比赛的运动员。
“饲养员,给我架个梯子。这个蛋糕太高了,我够不着最上面的樱桃。”
夜行云看着那恐怖的怪物,握刀的手紧了紧,随后释然一笑。
“好。”
他猛地一夹马腹,踏雪乌骓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嘶。
“所有人!结阵!给小郡主……架梯子!”
“诺!!”
十万麒麟军虽然恐惧,但军令如山。他们齐声怒吼,战意化作实质的狼烟,直冲云霄。
夜行云浑身真气燃烧到了极致,他在马背上借力一跃,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流星,直冲向那座肉山。
“阿缘!去吧!”
在半空中,夜行云用尽全力,将阿缘向上一抛。
这一抛,用尽了他毕生的修为。
阿缘小小的身体如同一颗金色的子弹,射向那“肉山”的顶端。
半空中。
阿缘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
她的背后,浮现出一道巨大的饕餮虚影。但这一次,那虚影不再模糊,而是变得无比清晰。那是一张只有嘴的巨脸,那张嘴大得仿佛能吞下日月星辰。
“开——饭——啦——!!!”
阿缘发出了欢快的欢呼声。
那肉山似乎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无数触手疯狂地抽打过来,想要将这个小虫子拍死。
但在阿缘张嘴的瞬间。
一条看不见的“因果线”连接了她和那个怪物。
那是“捕食者”与“食物”之间绝对的法则。
无论食物多么庞大,多么强悍,只要它是“可食用”的,在捕食者面前,就只能颤抖。
阿缘张开小嘴,对着那座巨大的肉山,做了一个吸吸果冻的动作。
“滋溜——”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座高达数百丈、散发着恐怖威压的“神灵”,身体竟然开始像融化的蜡烛一样扭曲、拉长。
它那庞大的躯体化作一道红色的洪流,不受控制地飞向阿缘那个看似只有樱桃大的小嘴。
“不……我是……不朽的……”
怪物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它试图挣扎,试图用触手抓住地面,甚至抓碎了皇宫的地基。
但没有用。
在阿缘的“暴食”法则面前,体积毫无意义。
那一刻,整个皇都的人都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小女孩,悬浮在空中,像是在喝一杯超大号的奶昔。那个笼罩在皇都头顶几百年的阴影,那个吞噬了无数生命的老祖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消失。
十息。
仅仅十息。
那座遮天蔽日的肉山不见了。
天空重新变得清朗,阳光洒了下来。
阿缘悬在半空,手里抓着最后一块巴掌大小的、晶莹剔透的红色晶体——那是这个怪物最核心的精华。
“嗝~~~”
阿缘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饱嗝,这个嗝带着一股浓郁的草莓甜香,甚至在空中炸出了几个粉红色的烟圈。
她看了看手里那块晶体,有些纠结。
“实在吃不下了……太撑了……”
她揉了揉圆滚滚的小肚子,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把那块晶体随手往兜里一揣。
“算了,留着当夜宵吧。”
说完,她身体一软,像个吃饱喝足的小猫一样,从空中坠落下来。
夜行云飞身接住她。
阿缘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了蹭,迷迷糊糊地嘟囔道:
“饲养员……这家自助餐……五星好评。下次……还来……”
说完,秒睡。
夜行云看着怀里呼呼大睡的女儿,又看了看已经变成废墟的皇宫和在那片废墟下露出的、深不见底的巨大黑洞。
那是皇陵的入口,也是通往大渊真正秘密的大门。
虽然“老祖宗”被吃了,但那地下的气息并没有完全消散。
“还没结束吗?”
夜行云深吸一口气,抱着阿缘,转身面向幸存的众将士。
“传令,封锁皇宫。挖地三尺,也要看看这大渊的根底下,到底还埋着什么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