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刚吻过窗台的薄荷,阿桃正将最后一缕银线穿进针孔。竹绣绷上,那只歪耳朵兔子终于有了眉眼——左眼大得像含着颗晨露,右眼眯成条月牙,倒比规规矩矩的模样更添了几分憨态。
“这兔子准是偷喝了檐角的露水,”阿凛倚着门框笑,指尖拈着片沾露的荷叶,“你看它嘴角那点银线,像不像没擦干净的奶渍?”
阿桃抿唇轻笑,针尖在布面上挑出个小漩涡:“哪有?是你刚采荷叶时,带进来的水珠溅在上面了。”说着抬手要擦,却被他拦住。
“别擦,”他低头,鼻尖几乎蹭到绣绷,“这滴露比你调的银灰线亮多了,就当给兔子挂了颗泪痣。”
话音未落,廊下传来竹篮晃荡的轻响。张大哥提着满篮艾草走过,叶尖的水珠坠在青石板上,洇出串小水痕:“阿桃妹子,你要的艾草灰磨好了,细得像晒过的月光——刚在溪边淘洗时,还捞着只小虾,青莹莹的,给孩子们当玩物正好。”
阿桃接过布包,指尖触到袋里的粉末,果然细得像揉碎的星子。“多谢张大哥,”她往绣绷旁的小碟里倒了点,混着糯米浆调开,“这样绣兔子的绒毛,该比单靠丝线更显蓬松。”
阿凛忽然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发顶:“不如咱们绣片荷塘吧?就用这艾草灰勾荷叶的脉络,再用你攒的露珠线绣水纹——对了,昨天那只青虾,我养在琉璃盏里了,就放在窗台上,你看它摇着小须子的模样,正好当模特。”
窗台上那精致的琉璃盏里,清澈的水中果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有一层薄薄的水汽弥漫其中。仔细一看,可以看到几只小巧玲珑的青虾正在水里欢快地游动着。它们细长的触角轻轻摆动,灵活的小脚不停地划动水面,尾巴后面展开的扇形尾鳍如同薄纱一般透明,微微颤动间竟将洒落在上面的阳光也折射成了点点细碎的金色光辉。
阿桃静静地凝视着这一幕美景,目光随着青虾的游动而移动。突然间,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拿起手边的绣花针,迅速在手中精美的绣绷上又添加了几针银色丝线。一边绣着,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嗯……就把小兔子安排在这里吧,让它乖乖地蹲坐在荷叶之上,然后在它的小爪子旁边再精心绣一只可爱的小虾,看!这会儿正好可以让这只小虾举起自己长长的胡须,好像在热情地向小兔子打招呼一样。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夹杂着竹笛的调子——是李叔在教孩子们吹《荷风曲》。笛声漫过墙头时,阿桃的针尖正好挑出虾须的最后一缕银线,而阿凛拈着的荷叶,正有滴露坠在叶尖,迟迟不肯落下,像舍不得这满室的绣香与清欢。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歌声从远处飘来,那歌声婉转空灵,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阿桃和阿凛停下手中的动作,侧耳倾听。歌声渐近,原来是村里的少女们结伴去溪边洗衣,边走边唱着古老的歌谣。
阿凛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拉着阿桃的手说:“走,咱们也去溪边看看。”阿桃起身,将绣绷小心收起,跟着他走出屋子。
溪边,少女们的歌声与潺潺流水声交织在一起。阿桃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一动,对阿凛说:“这场景真美,要是能绣下来就好了。”阿凛笑着点头:“你绣工这么好,定能绣出这如画的景致。”
夕阳渐渐西斜,余晖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阿桃和阿凛手牵手漫步在溪边,感受着这份宁静与美好,仿佛时光都在此刻停住,只留下彼此相伴的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