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还在冰窖里弥漫,阿凛颈间突然传来一阵灼痛。他猛地松开阿桃,拽出衣领里的狼纹玉——玉面上竟浮现出道诡异的符文,与当年黑风寨祭坛上的血符一模一样,边缘还渗着淡淡的黑气。
“这是……”阿桃攥紧手里的桃花香囊,指尖被香囊里的硬角硌得生疼,那硬角不是花叶,倒像是块碎瓷片。她慌忙拆开香囊,里面果然掉出半块青釉瓷,瓷片内侧刻着的,正是与狼纹玉相同的符文。
阿凛的脸色瞬间沉如冰窖:“黑风寨的余孽怎么会在你香囊里藏这个?”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记载——黑风寨有种邪术,用成对的符文能操控人的心智,让亲者反目。
阿桃捡起碎瓷片,指腹抚过冰凉的釉面:“这香囊是祖母给我的,她说……是当年救了商队的冰原使者留下的信物。”她猛地抬头,眼里的光碎了大半,“难道救了商队的不是你爹?是黑风寨的人?”
冰窖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守月人撞开门闯进来,手里举着面染血的旗帜:“不好了!黑风寨的残部带着大批人马杀过来了!他们说……说冰原和暖脉私通,要用两族的血祭旗!”
旗帜上绣着的,正是狼纹与桃花交缠的图案,与阿凛、阿桃手中的信物惊人地相似。阿桃的银簪“当啷”落地,簪尖映出阿凛狼纹玉上的黑气,突然想起二使者被押走时的嘶吼:“你们以为合璧光是良缘?那是黑风寨设下的引魂阵!”
“引魂阵……”阿凛喉间发紧,父亲日记的最后一页突然在脑海里浮现——那页画着个残缺的阵法图,注脚写着“双符共鸣,引魂噬主,唯至亲血能破”。他看向阿桃,眼里的信任正被疑虑啃噬,“你祖母……她到底是谁?”
阿桃后退半步,撞在酒坛上,坛口的梅香混着她的颤抖散开来:“你怀疑我?”她举起碎瓷片,声音陡然拔高,“这符文是你爹留下的!说不定当年你爹根本就是黑风寨的人,救商队是假,引我们入套才是真!”
黑气在两人之间弥漫,狼纹玉与碎瓷片同时发烫,像要钻进皮肉里。阿凛看着她眼里的红血丝,突然想起冰窖外的厮杀声——黑风寨的人马怎么会来得这么巧?偏偏在他们确认心意时杀到?
“阿桃,冷静点!”他想去碰她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碎瓷片划破了他的手背,血珠滴在狼纹玉上,黑气竟瞬间暴涨,“这是圈套!有人想借符文让我们自相残杀!”
“圈套?”阿桃笑了,笑得比冰窖的寒气还冷,“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玉和我的瓷会同时显符?为什么黑风寨的旗帜会绣着狼与桃?”她指着他的手背,“你看,你的血让它更凶了,这就是证据!”
守月人突然在门外惊呼:“使者!暖脉的桃林着火了!是……是冰原的人放的火!”
阿凛猛地回头,透过气窗果然看见桃林方向燃起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他爹生前最宝贝的就是那片桃林,总说“暖脉的花,该好好护着”,怎么会有人去烧?可守月人的喊声不似作假,远处还传来冰原人特有的呼哨。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阿桃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混着怒意砸在地上,“你们冰原人果然从来说话不算数!”她抓起地上的银簪,转身就往冰窖外冲,“我要去救桃林!”
“阿桃!”阿凛想追,狼纹玉却突然剧烈灼痛,黑气顺着伤口往心脉钻。他看着她消失在火光里的背影,又望着窗外燃烧的桃林,突然明白这纠葛最残忍的地方——不是敌人的刀有多利,是当信任的根基被动摇,连最亲近的人,都会变成刺向彼此的剑。
黑气在他体内翻涌,父亲日记的残页在脑海里乱飞,最后定格在那句“黑风寨主,善易容,曾扮作冰原使者混入商队”。阿凛的瞳孔骤然收缩,难道……
冰窖外的厮杀声越来越近,狼纹玉的符文亮得刺眼。他捂着胸口踉跄起身,无论真相如何,他都不能让阿桃出事。只是此刻再追出去,面对他的,是她带着恨意的银簪,还是黑风寨的刀?他不敢想,却只能往前冲——有些纠葛,哪怕遍体鳞伤,也得亲手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