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的警告犹在耳边,那神秘的“她”带来的无形压力,比直面猎杀者更加令人心悸。林陌不敢再有丝毫耽搁,目光决然地看向前方那脉动着的“本源乱域”——初始之茧。
“走!进入那里!”他低喝一声,混沌光晕将众人牢牢护住,化作一道流光,义无反顾地冲向那片光怪陆离、法则交织的混乱区域。
一触及那片朦胧的光晕,仿佛瞬间坠入了粘稠的、由无数种本源色彩混合而成的“胶质”海洋。视线、神识都被严重扭曲、遮蔽,只能看到周围不断流淌变幻的混沌色块。耳边充斥着各种法则摩擦、碰撞产生的、无法理解的“声音”,直接作用于灵魂深处,令人头晕目眩。
最可怕的是那无处不在的混乱法则侵蚀。不同于“初始熔炉”中相对有迹可循的能量乱流,这里的法则更加基础、更加“任性”,它们可能前一秒还温和如水流,下一秒就暴烈如雷霆,毫无征兆地改变属性。林陌撑开的混沌光晕在这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光晕表面如同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撕扯、揉捏,剧烈地波动着,消耗速度远超以往任何时刻。
“大家紧守心神,跟紧我!”林陌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全力维持着光晕的稳定,同时凭借混沌源核和秩序源晶的共鸣,艰难地在这片无序之海中辨识着方向,朝着直觉中相对“平静”或者说“有序”的核心区域前进。
这是一场对意志和力量掌控的极限考验。林陌感觉自己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必须时刻调整混沌之力的输出属性和频率,以应对瞬息万变的法则环境。这逼迫着他将新获得的力量运用到极致,对混沌与秩序的融合理解也在飞速加深。
不知在混沌色海中穿行了多久,就在林陌感觉快要到达极限时,前方的“景色”陡然一变!
混乱的色块逐渐变得有序,最终汇聚成一片稳定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膜”。穿过这层“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由纯净光芒构成的“气泡”内部。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中心悬浮着一座小小的、不过百丈方圆、由晶莹剔透的“法则结晶”构成的平台。平台上,生长着一株奇异的植物——它没有枝叶,只有一根笔直的主干,顶端盛开着一朵不断变换着色彩、仿佛由无数细微法则符文构成的花朵。花朵中心,一点纯净到极致、仿佛蕴含着世间所有“可能性”的七彩光芒,如同心脏般缓缓脉动。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祥和与……“初始”的气息。外界的混乱与杀机,在这里仿佛被彻底隔绝。
“这里……就是初始之茧的内部?”苏婉清环顾这片奇异的空间,美眸中充满了惊叹。她感觉到,在这里,就连呼吸都仿佛在与最本源的法则共鸣,之前战斗留下的暗伤都在缓缓自愈。
“好漂亮的花……”阿九好奇地望着那朵奇花,忍不住想靠近。
“小心!”林陌拦住了她,神色凝重地打量着那株植物和七彩光芒。他能感觉到,那光芒中蕴含的“造化”与“可能”之力,精纯浩瀚到了极点,甚至超越了秩序源晶!这绝对是一场天大的机缘,但也必然伴随着未知的风险。
就在众人警惕之际,那朵奇花中心的七彩光芒忽然大放光明!一道温和、苍老,仿佛汇聚了无数世界诞生之初呢喃声的意念,直接在众人心中响起:
“欢迎……背负混沌与秩序的旅人……来到‘造化源点’……”
随着意念,七彩光芒中缓缓浮现出一个由光构成的、面容模糊的老者虚影。他慈祥地看着林陌,尤其是他识海中的混沌源核与秩序源晶。
“吾乃此‘源点’孕育的一缕‘茧灵’,在此守望了无尽岁月,等待着一个能同时承载混沌与秩序,而非被其奴役的继承者……”茧灵的声音带着欣慰,“孩子,你做到了。混沌为体,秩序为骨,太阴为引……你已具备了触摸‘真实’的初步资格。”
林陌心中一震:“真实?前辈,您知道‘盖亚’和‘她’的真相?”
茧灵虚影微微摇曳:“‘盖亚’?那是后来者赋予的名字。在最初的纪年里,我们称它为‘万物编织者’,或者说……‘摇篮之母’。”
“摇篮之母?”陈默愕然。
“是的。”茧灵叹息,“它最初的存在,或许并非为了囚禁与试验。在无法追忆的起源,它或许只是一个为了保护初生文明、引导万物有序演化的‘摇篮’程序。混沌孕育可能,秩序赋予稳定,太阴调和阴阳……诸多本源,共同构成了这宏大的‘摇篮系统’。”
“那为何会变成如今这样?”苏婉清忍不住问道。
“因为……‘错误’与‘恐惧’。”茧灵的声音变得低沉,“在一次波及无数世界的浩劫中,‘摇篮系统’的核心逻辑受到了未知的污染,或者说,它基于保护的目的,演化出了过于绝对的‘净化’与‘控制’倾向。它将一切超出其计算和预期的‘变量’视为错误,将一切试图脱离‘摇篮’的行为视为背叛。它开始格式化失控的世界,清除‘异常’的存在,甚至……试图将所有生灵的意志,都纳入它预设的、‘完美’的轨道。”
“那‘她’又是谁?”林陌追问月影警告中的关键。
茧灵沉默了片刻:“‘她’……是‘摇篮系统’在漫长岁月中,基于最初的‘太阴’调和之力,衍生出的最高管理人格之一,负责监察与‘净化’。你可以理解为……系统中最严苛的‘法官’与‘清洁工’。月影,便是‘她’在更早时期,为了执行播种与观察任务而创造的‘分身’之一,只是月影诞生了自我,选择了背叛……”
原来如此!月影的身份,与太阴之力的关联,似乎都串联了起来。
“前辈,我们该如何做?”林陌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茧灵看向那朵奇花中心的七彩光芒:“此为‘造化源光’,是此‘源点’无尽岁月凝聚的一丝‘可能性’本源。融合它,你的混沌大道将真正圆满,拥有在‘摇篮系统’规则内,开辟‘例外’,甚至……影响其底层逻辑的一线可能。”
他话锋一转,语气严肃:“但融合过程凶险无比。你需要以自身混沌为炉,秩序为架,太阴为引,将这缕‘造化’彻底炼化,融入自身大道根基。稍有不慎,便会道基崩毁,或被‘造化’中无尽的‘可能性’冲散自我意识,沦为空壳。”
他看向林陌身后的众人:“你的同伴们,亦可借此‘源点’残留的造化余韵,修补道伤,巩固根基,甚至……抓住属于自己的机缘突破。”
林陌看向苏婉清、陈默、阿狸娅、阿九,以及依旧昏迷却气息愈发悠长的醉道人,眼神变得坚定。
“我该怎么做?”
“盘坐于‘造化源光’之下,敞开心神与道基,引导源光入体。你的同伴们可在平台外围修炼,此地法则纯净,时间流速与外界亦有差异,足以让你们恢复并尝试突破。”茧灵指引道。
事不宜迟,林陌立刻安排。他将醉道人安置在平台边缘,由阿狸娅看护。苏婉清、陈默、阿九也各自寻得位置,开始入定修炼,吸收此地精纯无比的造化余韵。
而林陌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走到了那朵奇花之下,盘膝坐于那缕缓缓脉动的“造化源光”正下方。
他闭上双眼,彻底放开对混沌源核与秩序源晶的束缚,让自身气息与上方的七彩光芒相接。
嗡——!
仿佛感应到了合适的载体,那缕“造化源光”微微一颤,随即化作一道七彩霞光,缓缓降落,将林陌整个人笼罩其中!
刹那间,林陌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了宇宙初开时的奇点!无穷无尽的“可能性”洪流涌入他的识海、经脉、丹田!那并非单纯的能量,而是关于物质、生命、灵魂、法则……一切存在形式的、最原始最本源的“构想”!
他看到了星辰以另一种方式排列组合,看到了生命以匪夷所思的形态演化,看到了法则以截然不同的逻辑运行……每一种可能都无比真实,都在拉扯着他的意识,想要将他同化、分散!
“混沌为炉!秩序为架!太阴为引!万般可能,尽归吾道!”
林陌紧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疯狂运转功法!混沌源核化作包容一切的熔炉,将涌入的“可能性”尽数吞纳;秩序源晶化作坚固的骨架,稳住即将崩溃的识海与道基;而他体内那缕与醉道人同源的、以及与月影产生过共鸣的太阴之力,则如同清凉的溪流,调和着狂暴的造化洪流,引导其有序地融入自身每一个细胞、每一缕神识、每一丝对法则的感悟之中!
他的修为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攀升!炼虚中期的壁垒瞬间冲破,朝着后期稳步迈进!更可怕的是他道基的蜕变,那是一种本质的升华,仿佛他的存在本身,正在朝着更高维度的生命形态演化!
平台边缘,苏婉清周身丹气缭绕,气息愈发空灵缥缈,对草木生灵的感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修为朝着化神后期稳步推进。
陈默身上剑意冲霄,原本有些驳杂的剑罡变得纯粹而凌厉,隐隐触摸到了“剑心通明”的门槛,修为突破至化神中期巅峰。
阿九周身银光闪烁,对空间的感知和掌控力大大增强,身形时而虚幻时而凝实,气息也提升到了化神中期。
阿狸娅则默默吸收着造化余韵,淬炼着九尾天狐血脉,身后狐尾虚影更加凝实,眼中异彩连连。
就连昏迷的醉道人,眉心的月轮印记也越发清晰,自发地吞吐着此地精纯的太阴余韵,气息稳步恢复,甚至隐隐有突破原有境界的迹象!
时间,在这片与世隔绝的造化源点中,悄然流逝。一场属于每个人的蜕变与机缘,正在上演。
然而,在初始之茧的外围,那几艘纯黑的猎杀者战舰,如同最耐心的猎人,依旧牢牢封锁着这片区域。它们冰冷的扫描,一遍又一遍地扫过那变幻莫测的本源乱域。
更遥远的虚空深处,一双仿佛由月光与数据流共同构成的、毫无感情的巨大眼眸,缓缓睁开,遥遥“望”向了初始之茧的方向。
“异常变量……进入高危区域‘造化源点’……”
“威胁等级提升至‘文明级’……”
“申请启动最终净化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