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然出现的“格式化者”,其诡异的形态和空洞冰冷的气息,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发自心底的寒意。这不同于清理者的纯粹毁灭,也不同于猎杀者的冷酷猎杀,而是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虚无”——仿佛一切存在意义都被剥夺后留下的空壳。
“回收……混沌源核……”格式化者再次发出干涩的声音,缓缓抬起苍白的手掌。掌心之中,并非凝聚强大的能量,而是浮现出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无数细微符文构成的灰白色漩涡。那漩涡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抹除”之力,所过之处,连虚空都仿佛失去了“颜色”和“定义”,变得苍白、扁平。
林陌瞳孔微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掌心那漩涡的目标,正是他识海中的混沌源核!那是一种试图将“混沌”这种本源概念强行“格式化”、“规范化”,纳入某种既定框架的力量!
“小心!不要被他的力量直接接触!”林陌厉声警告,同时毫不犹豫地出手!对方是炼虚后期,且力量诡异,必须先发制人!
“混沌秩序,阴阳锁!”
他双手虚划,融合后的灰白灵力奔涌而出,化作两条相互缠绕的锁链,一阴一阳,一生一灭,带着混沌的包容与秩序的束缚,瞬间缠绕向那格式化者!
这是林陌突破后,结合新领悟的秩序之力,自创的束缚神通!
然而,面对这足以困住寻常炼虚中期修士的阴阳锁链,那格式化者只是空洞地“望”了一眼,抬起另一只手,掌心同样浮现灰白漩涡,轻轻按在了锁链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放入冰水,阴阳锁链与灰白漩涡接触的部位,瞬间失去了所有灵性与能量波动,变得灰败、脆弱,随即寸寸断裂、消散!那“格式化”的力量,竟直接抹除了锁链中蕴含的法则与灵力结构!
“什么?!”陈默骇然,这手段闻所未闻!
“他的力量能‘删除’法则!”苏婉清脸色发白,看出了门道。
林陌心中一沉,这比他预想的还要棘手。对方的力量层级似乎极高,直指法则本源,专门克制依靠法则和灵力运转的神通法术!
“物理攻击!牵制他!”阿狸娅反应极快,娇叱一声,身影化作一道幽影,瞬间出现在格式化者侧方,尖锐的狐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寒芒,直取其脖颈!她看出对方似乎更擅长应对能量和法则攻击。
陈默也怒吼一声,挺剑直刺,剑罡凝练如实质,不带太多花哨的法则变化,唯有极致的锋锐与力量!
面对近身物理攻击,格式化者那空洞的眼神似乎波动了一下。他身形以一种极其僵硬、却又精准到毫厘的方式微微侧移,同时双臂格挡。
砰!砰!
狐爪与长剑分别击中其手臂,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竟如中金铁!阿狸娅和陈默都被反震之力震得手臂发麻,心中更惊——这家伙的身体强度也高得离谱!
“空间禁锢!”阿九抓住机会,双手结印,银光闪烁,试图凝固格式化者周围的空间。
格式化者周身灰白光芒一闪,阿九的空间禁锢之力如同遇到了橡皮擦,被轻易“抹去”,未能起到丝毫作用。
“没用的……一切非常规定义……皆需格式化……”格式化者僵硬地转动头颅,再次锁定了林陌,掌心灰白漩涡扩大,一股更强的“抹除”吸力笼罩向林陌!
林陌感到识海中的混沌源核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牵引。他冷哼一声,不再尝试复杂的法术。
“既然你能‘删除’法则……那就尝尝这个!”
他不再外放灵力,而是将混沌与秩序的力量完全内敛于身,整个人如同返璞归真,一步踏出,身形快如闪电,直接近身!一拳轰出!
没有华丽的灵光,没有玄奥的法则异象,只有最纯粹的力量、速度,以及拳锋之上蕴含的那一点凝聚到极致的混沌开辟、秩序初创的“原点”意志!
这一拳,是他对自身力量掌控达到新高度后,化繁为简的一击!摒弃了所有可以被“格式化”的外在表现,只留下最本质的“力”与“意”!
格式化者似乎没料到林陌会选择如此质朴的攻击方式,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掌,灰白漩涡迎向林陌的拳头。
拳与漩涡相触!
没有爆炸,没有能量溃散。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下一刻,那灰白漩涡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水面,剧烈地荡漾、扭曲起来!漩涡中无数细微的格式化符文疯狂闪烁、重组,却无法“定义”和“抹除”林陌拳锋上那股最原始、最本源的“存在”意志!
那是混沌未开之前便已存在的“有”,是秩序诞生之时便确立的“在”!岂是后天定义的“格式”所能轻易抹杀?
咔嚓——!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灰白漩涡中心出现了一道裂痕!
格式化者那空洞的眼眸中,首次出现了类似“错愕”的数据流光!
林陌得势不饶人,拳势未尽,第二拳接踵而至!同时,他心分二用,识海中秩序源晶光芒大放,引动周围虚空中残存的、最基础的底层法则共鸣,形成一股无形的“秩序场”,反过来干扰、迟滞格式化者自身的“格式化”能力!
“就是现在!”苏婉清看准时机,玉手一挥,数道碧绿藤蔓凭空生出,并非攻击,而是缠绕向格式化者的双脚,试图限制其移动——这些藤蔓是以精纯生命力瞬间催生,蕴含的法则极简,反而不易被快速“格式化”。
陈默和阿狸娅也再次攻上,剑罡与狐火交织,虽无法造成致命伤,却也逼迫其分心应对。
阿九则全力干扰周围空间,防止其撕裂虚空逃跑或召唤援兵。
在众人合力牵制、林陌正面强攻之下,那格式化者一时竟陷入了被动!他掌心的灰白漩涡裂痕越来越多,动作也越发僵硬迟缓。
“混沌……秩序……本源冲突……计算错误……申请更高权限格式化……”断断续续的意念从其身上散发出来。
林陌眼中厉色一闪,知道绝不能让他“申请”什么!他猛地将全部力量凝聚于右拳,拳锋之上,灰白光芒压缩到极致,隐隐浮现出一个微型的、正在开辟的混沌漩涡虚影!
“给我……破!”
一拳轰出,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格式化者的胸膛!
轰——!
这一次,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格式化者胸前的灰白光芒如同破碎的镜面般炸开!他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胸膛明显塌陷下去,体表不断有紊乱的数据流光窜出,气息急剧跌落!
“赢了?!”陈默惊喜。
但林陌却脸色一变,因为他感觉到,对方核心处那股冰冷空洞的意志并未消散,反而在破碎的身体内,开始凝聚一种更加危险、更加决绝的波动!
“目标威胁超出预期……启动最终协议……同步格式化……”
格式化者残破的身体猛地膨胀起来,一股毁灭性的、不分敌我的“格式化”风暴,开始以其为中心疯狂酝酿!他要将自己和周围的一切,连同林陌的混沌源核,强行拖入彻底的“虚无”!
“他要自爆同归于尽!快退!”林陌暴喝,同时全力撑开混沌光晕,将众人护在身后,准备硬抗这恐怖的最后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一道清冷如昔、却带着一丝无奈与决然的月华,如同天外飞仙,再次毫无征兆地降临,瞬间笼罩了那即将自爆的格式化者!
月华之中,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格式化者体内狂暴的格式化风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停滞。
月影那朦胧的身影,在月华中一闪而逝,只留下一句急促的传音,直接落入林陌脑海:
“快走!去‘初始之茧’!‘她’要醒了……只有那里,能暂时隔绝‘她’的感知……小心……所有被‘格式化’的……都是‘她’的眼睛……”
话音未落,月华连同其中被冻结的格式化者,如同肥皂泡般,“噗”的一声,彻底消失在虚空中,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只留下惊魂未定的林陌一行人,以及月影那句充满警示的话语。
“她”?“她”是谁?是盖亚?还是别的什么?被格式化的都是眼睛?
林陌望向远处那脉动着的“本源乱域”——“初始之茧”,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无比强烈的紧迫感。
那里,是最后的避风港,还是……另一个更大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