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你今日突破,此乃天意。”红叶仙子的声音带着蛊惑,“阴阳相合,方为《不死》。与我双修,不仅是助我突破元婴中期,亦是补全你自身功法残缺的唯一途径。届时,你我共享《不死经》奥义,共探长生大道,岂不比做那朝不保夕的驸马快活万倍?”
她的话语直指核心,更隐含威胁——若不成全,便是阻道之敌,唯有毁灭一途。
秦阳心中冷笑。共享?恐怕是单方面的吞噬与掠夺罢了。
“强行掳掠,心神抗拒,功法逆冲。”秦阳一字一顿,“仙子以为,以此状态强行‘合修’,能得几分《不死经》真意?恐怕最大的可能,是我自爆金丹,本源溃散,而仙子受其反噬,不仅突破无望,恐怕修为亦有跌落之危吧?”
红叶仙子的笑容淡了些许。这正是她最大的顾虑,也是她没有立刻动手的原因。完整的功法融合,需要双方至少表面上的“自愿”与“配合”,才能引动最深层的本源共鸣。
“你在威胁本座?”红叶声音转冷。
“不,我在陈述事实,也是在给仙子,也给我自己,一个最有利的选择。”秦阳的语气异常冷静,仿佛不是在谈论自己的生死,而是在推演一场棋局,“仙子需要我主动运转《幽狱噬魔经》,引动本源。而我现在心绪不宁,境界未稳,更有牵挂在此。”
他侧身,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苏小小。
“若仙子答应我两个条件,我秦阳可以立下心魔之誓,半个时辰后,主动配合仙子,完成双修,助仙子突破。”
“条件?”红叶仙子眯起眼。
“第一,立刻放苏小小安全离开地渊城,并以元婴之名起誓,绝不事后追究、追杀。”秦阳声音斩钉截铁,“她走,我心神方能安定,无后顾之忧。”
红叶仙子沉默片刻,嘴角扯出一丝讥诮:“用她的命,换你的‘安心’?倒是个痴情种子。可以,一个无关紧要的丫头,本座还看不上。第二呢?”
“第二,给我半个时辰调息。”秦阳道,“我初入结丹,金丹未固,灵力躁动。以此状态进行功法本源融合,失败风险大增。我需要时间平复灵力,稳固境界,也是为了确保稍后的‘双修’能顺利进行,不出纰漏。这……也是对仙子负责。”
他说的合情合理,甚至站在红叶的角度,这确实是确保成功率的必要步骤。
红叶仙子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如刀,在秦阳脸上来回审视,似乎想看出他是否在耍花样。
就在这时——
“轰隆!!!”
城西方向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的爆炸,一团炽烈的火球冲天而起,即便有护城大阵隔绝,也能感受到那股毁灭性的波动。紧接着,一道威严浩大的声音穿透阵法,响彻全城:
“地渊城妖人听着!吾乃大炎镇北司统领姜堰,尔等阴谋已然败露!速速打开阵法,交出钦犯,可免满城涂炭!否则,破城之时,鸡犬不留!”
声音中蕴含的磅礴灵压与肃杀之气,令城内无数低阶修士心神剧震。
皇室的人!而且来的竟是镇北司的精锐!
红叶仙子脸色终于变了。镇北司是大炎王朝对付北方修士的最强利器,其统领至少是元婴中期修为,战力强横,极难对付。
外敌已至门前,且实力超乎预期!
秦阳敏锐地捕捉到了红叶眼中一闪而逝的焦躁,立刻趁热打铁,语速加快:“仙子!外敌势大,地渊城恐难久守!当务之急,是尽快提升实力!放苏小小走,给我时间调息,你速去主持大局,稳定城防。半个时辰后,你回此处,我状态已稳,你亦可安心。届时阴阳合修,功法圆满,仙子突破元婴中期,甚至窥得更高门径,又何惧城外区区镇北司?”
他的话语如同最精准的算盘,每一句都敲在红叶当前最迫切的需求上——时间、实力、破局。
红叶仙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理智告诉她,秦阳的提议是目前最“优化”的方案: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确定性,同时能让她腾出手去应对迫在眉睫的城防危机。
虽有风险,但值得一搏。更何况……
她指尖一弹,一道血色符箓和一枚黑色丹药射向秦阳。
秦阳伸手接住。
“符箓是控制城主府西侧‘暗水廊’阵法的符钥,廊道尽头有传送阵,可直通城外百里处的黑风洞。让她从那里走。”红叶仙子冷冷道,语气不容置疑,“丹药是‘锁魂牵机丹’,服下后,千里之内,我皆可感应你的方位与大致状态。你若敢逃,或耍其他花样,丹药发作,魂牵机引,你会尝到比死更痛苦的滋味。”
“现在,让她立刻离开。你,服下丹药,在此调息。半个时辰后,我回来。若一切如你所言,事后我自会给你解药。”
秦阳看着手中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丹药,毫不犹豫,仰头吞下。丹药入腹,化作一股阴寒之气散入四肢百骸,最终缠绕在金丹之上,形成一道淡淡的血色枷锁印记。
“秦师兄!”苏小小惊呼。
“无妨。”秦阳对她摇摇头,将血色符箓塞进她手里,低声道,“快走!按她说的做,出去后,立刻设法联系朝廷的人,告知此地情况!不要回头!”
苏小小泪水涟涟,但她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重重点头,深深看了秦阳一眼,转身朝着西侧疾奔而去。
红叶仙子看着苏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廊道拐角,又看了一眼盘膝坐下、闭目似开始调息的秦阳,冷哼一声,身形化作一道红光,朝着爆炸声最激烈的城西掠去。
院落内,重归寂静。
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喊杀声、爆炸声,以及护城大阵不堪重负的嗡鸣。
盘坐的秦阳,在红叶气息彻底消失的瞬间,睁开了眼睛。
眼中,没有半分服下毒丹的惶恐,也没有被迫妥协的绝望,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以及寒潭深处跃动的、名为“野心”的火焰。
他缓缓内视。
丹田中,米粒大小的金丹缓缓旋转,表面紫金色纹路流淌。金丹之上,那道血色枷锁印记如同附骨之疽。
秦阳心念一动,一缕细微却无比精纯的紫金色火焰——融合了紫府心火与白色域外天火的紫府天火,悄然缠绕上那道血色印记。
嗤……
细微到几乎不可闻的灼烧声在体内响起。血色印记在紫府天火的灼烧下,竟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变得淡薄!《紫府丹箓》记载的至高心火,配合《幽狱噬魔经》对异种能量的吞噬炼化特性,竟对这“锁魂牵机丹”的禁锢之力,有着超乎想象的克制效果!
“半个时辰……足够了。”秦阳心中低语。
他根本不需要调息。突破结丹的过程虽然激烈,但《幽狱噬魔经》与《人丹篇》的破而后立,加上紫府天火新生时的淬炼,让他的境界异常稳固,灵力圆融无比。
他争取这半个时辰,只有一个目的——参悟、解析、并准备反制红叶仙子所修的《阴姹神经》!
心神彻底沉入识海。《紫府丹箓》的浩瀚传承中,关于阴阳平衡、能量转化、神魂交融的至理纷呈涌现。同时,《幽狱噬魔经》的完整法诀也在心间流淌。
红叶以为这是一场她主导的、单方面的融合掠夺。
但她不知道,秦阳对《不死经》的了解,或许真的比她更深。
“阴阳合修,绝非简单的互补。”秦阳的意识在飞快推演,“《幽狱噬魔经》主吞噬炼化,霸道无匹;《阴姹神经》主采补融灵,诡变万千。二者融合,理论上可生生不息,不死不灭。但融合的过程,亦是意志与本源的交锋。”
“红叶想以阴驭阳,吞噬我的本源,补全自身,主导《不死经》。”秦阳的思维越来越清晰,一个大胆到疯狂的计划逐渐成形,“而我……为何不能反其道而行之?以《幽狱噬魔经》的吞噬本质为根基,以紫府天火净化护持心神,在这场本源交融中,反过来……吞噬炼化她的《阴姹神经》本源精华?”
风险巨大,九死一生。一旦失败,他将被彻底吸干,魂飞魄散。
但若成功……他不仅将摆脱危机,更可能一举夺取《阴姹神经》的部分精髓,让《幽狱噬魔经》产生难以想象的进化,甚至触摸到真正《不死经》的门槛!
他不再犹豫,全部心神投入对《幽狱噬魔经》的深层次理解,以及对即将到来的、凶险万分的“阴阳博弈”的推演准备中。
窗外,地渊城的战火愈发炽烈,灵光爆炸声连绵不绝。
窗内,秦阳静坐如雕塑,体内却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关乎生死与道途的风暴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