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与沈洛璃行走在破败的街道上,试图寻找一个能问明情况的人。很快,他们看到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汉子,正一瘸一拐地往家走,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短褂。
秦阳上前一步,拦在汉子面前,语气尽量温和:“这位大哥,请留步。我二人初来此地,见镇上似乎不太平,不知发生了何事?”
那汉子吓了一跳,警惕地打量着他们,尤其是看到沈洛璃那不似凡尘中人的容貌时,更是缩了缩脖子,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含糊道:“没……没啥事,你们外乡人莫要多管闲事。”说着就要绕开。
秦阳手腕一翻,掌心中已多了两块亮晶晶的下品灵石,灵气盎然。“大哥,我们只是好奇,若肯告知,这点心意还请收下,也好买些伤药。”
汉子的眼睛瞬间直了,死死盯住灵石,喉结滚动了一下,脸上的警惕变成了挣扎,最终贪婪占据了上风。他飞快地左右瞟了一眼,一把抓过灵石塞进怀里,脸上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哎呦,两位仙师太客气了!想问啥,我王侃侃知无不言!”
“镇上的人,为何如此惊慌?你们身上的伤,是与何人冲突所致?”秦阳问道。
王侃侃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愤懑:“还能有谁?是对岸那群天杀的长耳朵怪物!”
“长耳朵怪物?”沈洛璃秀眉微蹙。
“就是‘长耳族’!”王侃侃比划着,“不知道从哪个山旮旯里冒出来的,一群人衣衫褴褛,跟叫花子似的,但耳朵尖尖长长的,怪模怪样!他们……唉!”他说到关键处,搓了搓手指,眼巴巴地看着秦阳。
秦阳心中暗笑此人狡黠,也不计较,又递过去一块灵石。
王侃侃接过灵石,话匣子彻底打开,愤愤道:“他们堵住了‘鹰嘴涧’!那是我们进葬星山脉唯一的路啊!仙师您不知道,我们天水镇穷山恶水,就指望着进山挖点‘荧光草’、‘地根菇’这些低阶灵草,去城里换点灵石和粮食过日子。他们这一堵,不是断了我们的活路吗!”
“镇里没派人去交涉吗?”秦阳追问。
“怎么没有?!”王侃侃声音拔高,“周镇长亲自带人去的,好言好语跟他们讲道理,说我们世代靠山吃饭,求他们让条路。可那群长耳朵,根本不讲理!非但不听,反而……反而……”他又停了下来,手习惯性地伸了出来。
秦阳无奈,再次付出一块灵石。
王侃侃压低声音,带着屈辱道:“他们……他们把周镇长给抓了!扒光了衣服,就用藤条捆着,赤条条地挂在涧口的一棵大树上示众!说是……说是对我们胆敢靠近的警告!真是奇耻大辱啊!”
沈洛璃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愠怒。此举确实太过折辱人。
“后来呢?”秦阳眉头微蹙,耐着性子问道。
“后来?”王侃侃痛心疾首道,“镇民们凑钱,好不容易请来了三位在附近活动的散修仙师,想着总能压服那群野人了吧?结果……唉!”他眼巴巴地看着秦阳,手又伸了出来。
秦阳看着自己迅速缩水的储物袋,苦笑一声,还是又给了两块。
王侃侃紧紧攥住灵石,心有余悸地说:“那群长耳朵里,有个挂着兽骨项链的老家伙,是他们的大祭司。他……他会妖法!就拿出一根刻满了鬼画符的兽骨头,对着我们请来的仙师那么一比划,嗖嗖几道黑光,三位仙师就……就吐血倒地了!要不是跑得快,怕是命都没了!我们这些跟着去壮胆的,也被波及,我这腿就是被一道黑风扫到的……”
他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腿,脸上满是后怕:“镇长还被挂着,进山的路也被堵着,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秦阳和沈洛璃对视一眼,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可愿意带我们过去看看?”秦阳问道。
“那哪敢啊!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万一被他们抓了,还有命在?”王侃侃吓得一个哆嗦,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你若带我们去,我给你一百块灵石作为报酬。”秦阳直接许下重利,安抚道,“你放心,有我们在,绝不会让你有事的。”
“一百块灵石?”王侃侃眼睛猛然一亮,不过犹自狐疑,“你们真能保证我的安全?”
秦阳微微一笑,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株大树道:“你可看见那棵树了吗?”
“看到了。”王侃侃老老实实地点头。
“看清楚了!”话音刚落,秦阳就屈指一弹,一道乌光自掌心激射而出,“轰”地一声闷响,重重射入那株大树内。
刹那间,茂密的树叶迅速衰败,生机凋零,簌簌落下,那原本还郁郁葱葱的大树,就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生命一般。
秦阳再一招手,那道乌光重新飞回掌心,化作一柄漆黑如墨的短剑。
“怎么样?”秦阳小小露了一手,微笑着看着对方。
王侃侃被震得目瞪口呆,纳头便拜:“仙人啊,您是真的神仙啊!”
“行啦,起来吧!”秦阳一拂袖,凭空产生一股力道,把他托了起来,“你现在信了吧?”
“信了信了!”王侃侃点头如捣蒜,“仙人您有如此手段,定然能行啊,我们……我们天水镇有救了!”
“前面带路!”秦冕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说道。
“好嘞好嘞!”
在王侃侃既忐忑又带着几分兴奋的引路下,秦阳与沈洛璃穿过一片杂乱的坡地,来到了所谓的鹰嘴涧。
此处地势果然险要,两座山崖在此处如同鹰喙般陡然收束,中间只留下一道数丈宽的狭窄通道,其下是奔流湍急的怒龙江支流。通道靠近天水镇的一侧,挤满了义愤填膺却又不敢向前的镇民。而在通道另一侧,靠近葬星山脉的方向,景象则截然不同。
一个个用茅草、树枝和兽皮搭成的简陋窝棚杂乱地散布在山脚下,构成了一个临时营地。一些耳朵尖长、皮肤呈淡淡古铜色的孩童正在营地空地上追逐嬉戏,他们身形矫健,眼神清澈中带着野性。而营地边缘,一些成年的长耳族男女,则手持做工粗糙但看起来极具韧性的木弓,搭着磨制的骨箭或石箭,眼神警惕而坚定地瞄准着对岸的镇民。双方隔着这狭窄的涧口,形成了紧张的对峙。
秦阳目光一扫,很快便落在通道口附近一棵孤零零的歪脖子大树上。只见一个浑身赤条条、皮肤被山风吹得青紫、身上布满鞭痕的中年男子,被粗糙的藤蔓死死捆在树干上。他头颅低垂,花白的头发散乱,气息微弱,显然受尽了折磨与屈辱,正是那位被抓的周镇长。
“都让让,都让让!仙长来了,我们天水镇有救了!”王侃侃一挤进人群,就扯着嗓子嚷嚷起来,试图驱散堵在前面的人。
然而,他预想中的欢呼并未出现。周围的镇民们闻言,纷纷转过头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秦阳和沈洛璃身上。
“仙长?哪里来的仙长?”
“啧,看着也太年轻了吧?细皮嫩肉的,别又是来骗灵石的?”
“呸!前头那三个吹得天花乱坠,结果呢?被那老妖怪一根骨头就打吐血了,收钱的时候倒是一个比一个痛快!”
“就是!我看啊,又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可别再信了,白白送死还要搭上我们的血汗钱!”
嘈杂的议论声毫不掩饰地传来,充满了失望之后的尖刻与质疑。显然,之前那三位散修的惨败,让这些镇民对所谓的“仙师”已经失去了基本的信任。秦阳与沈洛璃过于年轻和出众的容貌,在此刻反而成了不被看好的理由,与他们心目中仙风道骨、胡须花白的高人形象相去甚远。
王侃侃脸上有些挂不住,急道:“你们懂什么!这位仙长可是有真本事的!我刚才亲眼看到……”
秦阳却抬手,止住了王侃侃徒劳的辩解。他面色平静,望着一个个穿着质朴、表情各异的镇民,只是微微一笑,说道:“诸位,你们看这是什么?”
说着,他便举起了手中的赤红勋章!
“咦,是……镇守府的勋章!您是赤色镇守使?”有人认出了这勋章的来历,惊讶地说道。
秦阳点点头,说道:“不错,我正是塞王麾下的赤色镇守使。塞王听说你们被异族骚扰,特派我来查明情况,解决问题。你们都让开,我到前面去看看!”
“真是镇守府的人啊!”众人一片哗然,转忧为喜,显然,他们对南疆镇守府印象还是相当不错的,毕竟对方是官方机构,比他们请的这些散修要靠谱多了。
在王侃侃的卖力指挥下,原本拥挤不堪的过道,总算挤出来了一条缝。透过这条过道,秦阳看到,一条浮桥与对岸相连。
“沈师姐,你为我压阵,我先过去把周镇长解救出来!”秦阳对一旁的沈洛璃说道。
“好,小心!”沈洛璃郑重地点头。
秦阳直接拔地而起,如同一只大鸟一般,朝着对岸的那株绑着周镇长的大树扑去。而他这边才刚刚有所动作,对岸的长耳族人就立刻万箭齐发,铺天盖地的箭雨仿佛要把整个怒龙江淹没。
“仙长,小心呐!”众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