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你……”陆漾檀口微张，一副吃惊的模样。
红叶仙子脸色一沉，训斥道：“不该问的别问。”
陆漾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做言语。
“你随我来……”红叶仙子似乎也感觉出这样不妥，抢先几步，走到秦阳前面，扭头对秦阳道。
秦阳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副恭敬的样子：“是。”
接着，红叶仙子带着秦阳，来到客厅，打开了一道暗门。
这暗门后面，竟然是一条狭窄的密道。行至密道底部，眼前视野猛然开阔，一个偌大的石室出现在秦阳面前。
石室周围点燃着许多油灯，将里面照得亮堂堂，秦阳很快就注意到，周围石壁上，刻满了图画，每一幅图画上，都有一男一女两人练功的情形。
“这就是《阴姹神经》。”红叶仙子指着墙上的壁画道。
“怎么是两个人一起修炼？”秦阳惊讶道。
“你道咱们合欢宗的名字因何而来？便是出自这《阴姹神经》，严格说来，这《阴姹神经》是一门双修功法，只是……自创派师祖起，就遗落了下半部，只留下了上半部女子修炼的部分。”
“而如果只修上半部，此功法的弊端极大，女子体内阴气郁结，无法发泄，便可能经脉逆流，痛苦无比。为了弥补这缺陷，我们合欢宗历代掌门，都会搜集各种真阳功法，例如《紫阳神功》、《炙阳神功》等等，为女子所采补，以达到阴阳调和之效。”
“只是，这一类真阳功法虽多，毕竟不是《阴姹神经》的配套功法，纵然能够短暂做到阴阳调和，修炼至极深处，也有诸多缺陷。其中最大的缺陷便是——一旦达到某一个境界，就再难突破。”
“比如我，目前的上限便是元婴初期，想要突破元婴中期，只能采补修炼《炙阳神功》的男子。可就算采补了，我的上限也不过是提升至元婴中期而已，想要问鼎元婴后期，恐怕……终生无望！”
说到这里，红叶仙子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遗憾。
纵然她是高高在上的仙子，是跺跺脚就能让大炎王朝南疆抖三抖的人物，面对自家功法缺陷，也有种无力之感。
“你当年覆灭幽冥魔宗，就是为了抢夺他们的真阳功法？”秦阳心念微动，问道。
“不错。我听说，他们的《幽狱噬魔经》同样能够修炼出真阳之气，想来应该会比《炙阳神功》强些……只是没想到，千算万算，最终还是让尚在襁褓中的你走脱了，以致于我费尽心机，最终却一无所获。”红叶仙子苦笑地摇了摇头。
原来，这才是幽冥魔宗覆灭的真相。
仅仅是因为红叶仙子想要突破修为上限，做出的一次决策。果然，到了她这种境界，随便一个念头，就能决定几百上千人的生死。
秦阳冷笑一声，说道：“幸亏当年你没有得到《幽狱噬魔经》，否则，早在十八年前，你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什么？”红叶仙子蹙眉，“你什么意思。”
秦阳哼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幽狱噬魔经》便是《阴姹神经》所遗失的下半部。两者合起来，本应叫做《不死经》。”
“《不死经》？”红叶仙子一呆。
“不错，是地阶下品功法《不死经》。”秦阳淡声道。
“什么，能突破元婴期极限的地阶功法？”红叶仙子失声叫道。
就算她一向城府如渊，此刻听到秦阳的这番话，也瞬间破了心防。她这一生，心心念念地便是突破元婴期极限，达到那未知的境界，没想到苦修多年无果，如今却从秦阳口中得到了这样一个信息。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味来，目光火热地盯着秦阳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秦阳缓缓吐出六个字：“镇守府，金匮阁。”
红叶仙子瞳孔猛然一缩，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如果这消息真来自镇守府金匮阁，那多半是错不了的。
别人或许不知，但她执掌合欢宗多年，哪里会不清楚南疆镇守府的底蕴。
那里汇聚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功法典籍。
“你刚才说，如果我当年得到《幽狱噬魔经》，早就死了，这句话是何意？”红叶仙子盯着秦阳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秦阳淡笑一声，说道：“你岂不闻，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地阶功法何等珍贵，你以为只有你一人渴望得到？当你得到《幽狱噬魔经》的那一刻，恐怕躲在幕后的一些老家伙，就会闻风而动了。不要说你只是元婴初期，就算元婴后期，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红叶仙子心头一寒，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尤其是那个深不可测的南疆镇守府，纵然是她，也不敢接近其百里范围，每当即将接近的时候，总感觉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神识，锁定自己。
“你比我知道得更多。恐怕这些天，你不光是被囚禁在镇守府那么简单。”红叶仙子望着秦阳说道。
秦阳神色平静，微微摇头道：“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身怀《幽狱噬魔经》，你身怀《阴姹神经》，我们如果双修，那就能融合为完整的《不死经》。而一旦修炼《不死经》，你就会被那些老家伙们盯上，很可能会……死！你还敢修炼吗？”
红叶仙子顿时陷入了沉思。
只见她黛眉微蹙，像是在权衡着什么，足足过了一刻钟，她眼神中渐渐泛起一抹疯狂的红光，斩钉截铁道：“炼，为什么不炼？若不修炼，我一生为井底之蛙，修炼尚有一线机会，能拨开云雾见青天。”
朝闻道，夕死可矣！
这恐怕是任何一名修仙者都会有的执念。
秦阳点点头，满意地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放心吧，你如果独自修炼，可能会死，但我已经在你体内种下了八十一个幽狱噬涡，足以遮掩住你的气息。只要你不动用超越元婴初期的力量，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被人察觉。”
可以肯定的是，《阴姹神经》并没有特别高明的敛息之法，而《幽狱噬魔经》却有，很好地弥补了红叶仙子的缺陷。
直到此时，红叶仙子看向秦阳的目光终于不一样了。
偏室之中，灯火摇曳，将壁画上那些纠缠的修炼图映照得愈发清晰，也映照着两人截然不同的心境。
红叶仙子胸脯微微起伏，那双凤眸中的疯狂红光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破釜沉舟的清明。秦阳带来的消息太过震撼，将她数百年的认知与追求都彻底颠覆。前路或许是万丈深渊，但深渊之上，悬着的却是她梦寐以求的“道”。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看向秦阳的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你需要我怎么做？”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
秦阳走到一幅壁画前，指尖拂过那玄奥的线条，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至阴道韵，缓缓道：“当务之急，是让你初步适应《幽狱噬魔经》的气息，并尝试引动你体内的《阴姹神经》与之共鸣。八十一个噬涡虽是禁锢，但也是桥梁。我会逐步放松部分噬涡的压制，引导你的阴元，与我渡入的魔元初步交融。”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向红叶仙子：“这个过程绝不轻松，甚至可能痛苦万分。两股本源之力初次接触，如同水与火相撞。你需要完全放弃抵抗，敞开你的心神与经脉，任由我的魔元引导。稍有异动，噬涡反噬，后果你应该清楚。”
红叶仙子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傲意的弧度：“痛苦？本座能走到今日，什么苦楚未曾尝过？只要前路有道，便是抽魂炼魄之痛，我也受得！”
“很好。”秦阳点头，“那便开始吧。就在此地。”
红叶仙子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犹豫，主动除掉了衣衫，投入秦阳的怀抱。
……
秦阳心神沉入红叶仙子体内，小心翼翼地操控着那八十一个封印于她体内的幽狱噬涡。如同解开一层层缠绕的锁链，他逐步放松了对其中九个幽狱噬涡的压制。
几乎在压制松动的瞬间，红叶仙子娇躯便是一颤，闷哼出声。她感觉到那九个“黑洞”仿佛活了过来，开始主动牵扯、吞噬她精纯的阴元，同时，一股灼热、霸道、带着湮灭气息的幽暗魔元，顺着噬涡构筑的通道，缓缓渡入她的经脉。
冰与火的碰撞顷刻间爆发！
极寒的阴元与至阳的魔元在她纤细的经脉中相遇，并未立刻融合，而是如同两条凶兽，相互撕扯、侵蚀、湮灭！剧烈的痛楚如同潮水般涌来，远超她之前的预估，仿佛整个身体都要被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撕裂。
她光洁的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但她谨守着承诺，强行压制住功法自行护主的本能，完全敞开了自身的防御，任由那陌生的、霸道的魔元在她最脆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引导着、逼迫着她的阴元与之接触。
秦阳亦是全神贯注，不敢有丝毫大意。他小心地控制着渡入魔元的量与速度，神识高度集中，引导着两股力量的初次“交流”。他能“看”到红叶仙子经脉中那惨烈的景象，也能感受到她为了忍受痛苦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以及那份坚如磐石的意志。
时间在无声的煎熬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剧烈的冲突与湮灭达到某个临界点时，一丝微不可察的、奇异的波动，终于自两股力量接触的核心产生。
“嗡！”
一声嗡鸣，在红叶仙子丹田内，一阴一阳两种截然不同的能量缠绕在一起，化作了一幅秦阳非常熟悉的“阴阳鱼”图案。
就像离散了万古的阴阳两极，终于寻觅到了彼此。
让秦阳和红叶仙子同时心神一震！
红叶仙子紧闭的眼睫剧烈颤动起来，那并非痛苦，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她清晰地感觉到，在阴阳鱼产生的刹那，困扰她数百年的、仿佛坚不可摧的元婴初期壁垒，竟然……微微松动了一丝！
尽管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却让她看到了真实的、触手可及的希望！
秦阳心中亦是一松，知道这最艰难的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他缓缓停止渡入魔元，重新加强了那九个噬涡的压制。
剧烈的痛楚如潮水般退去，红叶仙子浑身瘫软，几乎虚脱，覆盖在身上的衣衫已被汗水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但她睁开眼时，那双凤眸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
她看向秦阳，声音因虚弱而沙哑，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定：“继续……下次，可以再多放开几个噬涡。”
秦阳看着她眼中那近乎执拗的光芒，知道从这一刻起，红叶仙子终于放下了对自己的所有戒心。
他微微颔首：“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