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收起记忆石,声音朗朗,直视璟王:“璟王殿下明鉴!鲁儒生当着南疆百族之面,公然蔑视塞王殿下,言语之间,极尽侮辱之能事!此乃卑职与在场众多道友亲耳所闻!方才影像中二位,乃是你们景王府的人,也是亲口承认鲁儒生‘罪有应得’!”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股悲愤之意:“王爷!鲁儒生所为,辱及的不仅仅是塞王殿下个人,更是藐视陛下亲封王爵之威严,践踏我大炎朝廷之法度!此风若长,朝廷威严何存?陛下颜面何存?”
“卑职身为镇守府之人,见此悖逆狂徒,若不出手维护王府与朝廷尊严,岂不是失职?岂不是不忠?斩杀鲁儒生,非是私怨,而是维护国法,扞卫朝廷体统!卑职不敢言功,但求问心无愧,若因此触怒王爷,卑职……亦无话可说!”
这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直接将斩杀鲁儒生的行为,拔高到了“维护国法”、“扞卫朝廷体统”的绝对政治正确的高度!更是用记忆石这铁一般的证据,坐实了鲁儒生“藐视王爵”的罪名!
璟王柳景弘的脸色,从阴沉瞬间变得铁青,他张了张嘴,想要驳斥,却发现竟然无话可说!
记忆石做不得假,里面是他自己手下亲口承认的证词!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要当着自己弟弟和一个小小橙使的面,承认自己手下侮辱王爵是应该的?否认朝廷法度不需要维护?
那岂不是把他自己置于整个朝廷法理的对立面?
他胸口剧烈起伏,一股郁结之气堵在喉咙里,吐不出又咽不下,难受得几乎要吐血。他死死地盯着秦阳,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将对方焚烧殆尽,但他知道,在塞王面前,在对方拿出了如此确凿的证据,占据了绝对法理优势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动手!
“好……好得很!”璟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极致的愤怒与憋屈。他猛地站起身,宽大的袍袖狠狠一甩,带起一股劲风。
他不再看秦阳,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让他失控。他转向塞王,声音冰冷刺骨:“十弟,你真是收了一个……好下属啊!”
这话几乎是从喉咙深处吼出来的。
塞王柳景行此时终于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意味深长的笑容:“王兄过奖了。秦阳不过是尽忠职守,维护朝廷法度罢了。年轻人,性子是直了些,但这份忠心,还是可嘉的。”
他轻描淡写,又将秦阳的行为肯定了一遍。
璟王知道,今日他彻底一败涂地。矿脉利益被压缩到一成,想找茬处置秦阳,反而被对方用铁证将了一军,颜面扫地!
他再也待不下去,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为兄告辞!希望十弟你,能一直握稳这把‘好刀’!”
话音未落,蓝光乍起,璟王的身影已然化作一道惊天长虹,冲破云霄,瞬间消失在远方天际,只留下满亭的狼藉。
凉亭内,只剩下塞王柳景行与躬身而立的秦阳。
塞王看着璟王消失的方向,缓缓道:“你做得很好。这份机敏与胆识,没有让本王失望。”
秦阳躬身:“全赖王爷洪福,属下只是侥幸。”
“侥幸?”塞王转过头,深深地看着他,“能想到留下证据,并在关键时刻反击,这可不是侥幸。不过……”
他语气微顿,带着一丝告诫:“你今日是将璟王得罪死了。他奈何不了本王,但必定会想方设法报复于你。日后离开镇守府,万事需更加谨慎。”
“是!属下明白!”秦阳心中一凛,郑重应道。
塞王语气稍缓,笑道:“你的那个分配方案,本王仔细看了,倒也公道,庚金矿脉分润三成给此次行动有功的异族,既可以拉拢他们,又能为我们开采矿脉,增加一份助力,这个想法很好,本王同意了。”
“属下代金环族他们谢过王爷!”秦阳松了口气。
一下子分润出三成利润,对塞王来说,绝对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毕竟如果按照那位璟王原本的想法,可是把所有利润都攥在手里、一毛不拔的。从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相较于铁公鸡的璟王,塞王的心胸和气度远非对方可比。
“目前矿脉新开,需要有人镇守,我已经派四皇子柳元瑾带人去了狮首山,确保矿脉万无一失,你明日也过去吧!毕竟你对金环族、长耳族他们有恩,有你辅佐,很多事情元瑾都好办了!”
塞王仔细说着对秦阳的安排,秦阳不住点头,等安排完毕后,日已西斜。秦阳当即告辞,重返潇湘苑。
在潇湘苑中又住了一晚,因为姜紫嫣知道秦阳又要离开,下次相见不知什么时候,在床榻上极力逢迎,令秦阳身心舒畅,感觉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
秦阳收拾妥当,便前往六公主柳苏苏的居所辞行。得知秦阳刚回来便要再次离开,前往那风波未平的狮首山,柳苏苏顿时红了眼眶,豆大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你才回来几天,怎么又要走?那狮首山多危险,璟王伯父肯定恨死你了……”她抽噎着,紧紧抓着秦阳的衣袖,仿佛一松手他便会消失。
秦阳心中亦是柔软,见她哭得伤心,便轻轻将她揽入怀中,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的娇躯,柔声安慰道:“苏苏乖,莫要哭了。塞王有命,让我去辅佐四皇子殿下镇守矿脉,这是正事。况且,经过昨日之事,璟王明面上已不敢再轻易动武,安全无虞。我答应你,会尽快将那边事务理顺,早日回来看你。”
他温言软语,轻轻拍着她的背,好生安抚了许久,又许诺下次回来定给她带南疆有趣的玩意儿,柳苏苏这才渐渐止住哭泣,但依旧抓着他的衣角,依依不舍。
辞别了柳苏苏,秦阳未有片刻耽搁,径直离开镇守府,驾驭飞剑,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狮首山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无话,抵达狮首山鸽子谷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峡谷染上一层暖金色,与昔日大战后的肃杀截然不同,谷内井然有序,镇守府的旗帜已然立起,原本璟王府的营寨被改造扩充,隐约可见巡逻修士的身影。
秦阳按下剑光,落在主营寨之前。立刻有值守的修士认出他,恭敬行礼:“秦橙使!”
秦阳微微颔首,正要询问四皇子殿下何在,便见营帐帘幕一动,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来人正是四皇子柳元瑾。
他依旧是一身素雅锦袍,面皮白皙,五官清秀,看上去像个温吞无害的文弱书生,任谁第一眼看去,都难以将他与“武痴”二字联系起来。然而,秦阳却深知,在这副极具欺骗性的皮囊之下,隐藏着何等强悍的战力和执拗的性子。
只是,此刻这位“温吞书生”的脸色,却明显不怎么好看。他看向秦阳的目光,带着几分不爽。
秦阳心中愕然,自己这才刚到,是哪个地方又得罪了这位爷?他面上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卑职秦阳,奉塞王殿下之命,前来向四皇子殿下报到,辅佐殿下处理矿脉事宜。”
柳元瑾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语气不咸不淡:“嗯,皇叔已经传讯于我了。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说罢,转身进了营帐。
秦阳微微一愣,当即也迈步走了进去。他扫视一眼,发现这营帐中的布置非常简单,远处有一张书案,案上摊开了一张地图,旁边则是一堆书籍。营帐中央燃烧着一个火盆,上方悬挂着一个茶壶。
帐中显得有些空旷,只有两名身着宫裙、容颜姣好的侍女,在整理着文牒。
“你们下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入帐。”柳元瑾摆了摆手,对那两名侍女说道。
“是,殿下!”那两名侍女齐齐躬身,退出了营帐。
“秦阳,你过来!”柳元瑾招呼道。
秦阳闻言,当即便走了过去,结果还没等走到柳元瑾跟前,就看到一个钵儿大的拳头,朝自己迎面砸来。
靠,居然搞偷袭!
若是以前自己还是炼气期大圆满的时候,或许真就被对方偷袭得手了,可自从与红叶仙子双修后,自己如今已经是筑基初期,面对柳元瑾的偷袭,哪怕事发仓促,反应得也非常迅速。
只见秦阳大手张开,迎了上去。
“嘭!”地一声,发出一声闷响。
秦阳纹丝不动,倒是柳元瑾“蹬蹬蹬”往后倒退了三步,一脚踩在书案上,竟将书案踩塌。
“咦,你突破了?”柳元瑾怪叫一声,“别以为突破了,我就动你不得,看招!”
说罢,他再度猱身而上,一套拳法施展开来,拳风猎猎,招招都往秦阳脸上招呼。秦阳无奈,只能施展“缩地成寸”身法与他周旋,连续闪过七八记重击,无奈道:“四皇子,在下好像没得罪你吧?怎么上来就对我喊打喊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