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石室,七日过去。
当两人从深度的双修中醒来,气息皆已不同。红叶仙子周身灵光内蕴,那停滞数百年的修为壁垒,终于清晰地松动了一线,虽未突破,但前路已见曙光。她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看向秦阳的目光深处,带着一丝满足的余韵。
秦阳则气息圆融,筑基初期的境界彻底巩固。《幽狱噬魔经》与《阴姹神经》的初次交融,让他对力量的掌控精妙入微,敛息之时,近乎化为凡物。
“仙子修为精进,可喜可贺。”秦阳微微一笑。
筑基后,秦阳的容貌也发生了些许的改变,鼻梁更加高挺,五官愈发深刻,若说以前的他,长相虽说不上丑,但也只是普通而已,但现在,身上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竟让红叶仙子看得呆愣了片刻。
“你的模样倒也有几分标致!”红叶仙子伸手抚摸秦阳棱角分明的脸颊,自嘲一笑,“本仙子被你占了七天便宜,倒也不算吃亏。”
秦阳摸摸鼻子,苦笑一声:“咱们彼此互利,应该谈不上谁占便宜谁吃亏吧?”
“哼!真没情趣!”红叶仙子半嗔半怨地瞟了他一眼。
“呃!”秦阳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行啦,伺候我穿衣,双修了这么长时间,也是该出去看看了。哼,本座归来后,受伤的消息恐怕是瞒不住的。不知暗地里有多少人在蠢蠢欲动!”红叶仙子眸光一闪,冷声说道。
秦阳看着她玲珑的身材、雪白的肌肤以及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势,顿时一阵恍惚。
如果不是此刻她展露出来的气势,秦阳差点忘了,这几天与自己双修的,不是一个弱女子,而是一个轻而易举就屠灭一个宗门的合欢宗老祖。
不过……就算合欢宗老祖又如何,也不能在我面前颐指气使!
想到这里,秦阳忽然掐住红叶仙子的下巴,说道:“衣服自己穿,还真把我当成你的下人不成?”
“哎呦,你弄疼我了。”红叶仙子娇呼道。
秦阳无语。
“就你这经历过雷劫淬炼的身体,我这点力道,怎么能弄疼你?”
“哼,我自己穿就自己穿。”红叶仙子有些赌气地从荷包中取出一套新衣,套在身上。
秦阳并没有马上起身,而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双手交叉垫在后脑勺上,一边饶有兴趣地欣赏着红叶仙子的魔鬼身材,一边随意问道:“对了,你这伤是怎么回事?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能伤到你?”
提及此事,红叶仙子眉宇间瞬间覆上一层寒霜,显然此事触及了她的颜面与权威。
“南荒,土蛮族大长老,谷涂。”她冷声道,“本座为寻千年地龙草炼制养容丹,途经他们的神山。那谷涂蛮不讲理,竟称本座亵渎其神灵,强令我入神庙谢罪。”她冷哼一声,傲然道:“本座岂会向一蛮族低头?”
“后来呢?”
“自然是动手了。那谷涂修为与我在伯仲之间,但他驱使的一群‘血螯蜂’着实麻烦,本座一时不察,被其蛰中。”她下意识地抚过手臂,似有余悸,“血螯蜂之毒极为阴狠,侵入元婴,难以根除。本座这数月,大半心力都用于压制此毒。”
她话锋一转,目光复杂地瞥了秦阳一眼:“不过,你种下的那八十一道幽狱噬涡,在吞噬灵力的同时,竟意外地将毒素也一并禁锢、延缓了其蔓延……倒算是意外之喜。”
秦阳恍然,随即眼中闪过浓厚的兴趣:“这土蛮族,竟有如此奇诡的手段?”
见他对南荒异族感兴趣,红叶仙子倒也不隐瞒,为秦阳讲解道:
“土蛮族不过是南荒七十二异族中的一支罢了。此族擅养虫蛊,除血螯蜂外,金翅焰虫等也颇为难缠。但他们性子还算‘温顺’。”她特意加重了“温顺”这两个字,带着一丝嘲讽,“只要不闯入其神山禁地,通常不会主动与我们为敌。”
“哦?那其他异族呢?”秦阳顺势追问。
“异族之间,并非铁板一块。”红叶仙子淡淡道,如同在指点江山,“他们此征伐、仇杀,比与我们人族的冲突更甚。例如那‘飞天蛮族’,便极其好战凶残,时常劫掠边境城镇,是我南疆大患。”
秦阳只觉眼界大开。他意识到,南疆镇守府、合欢宗之外,还有一个更广阔、更复杂的世界。
“没想到,异族也是这般复杂。”秦阳不禁感慨道。
“等有时间,我带你去南荒蛮族腹地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与咱们大炎王朝迥异,倒也不失为一种野趣。”红叶仙子淡淡说道。
“好。我还真想去见识一番。”秦阳马上应承下来,接着想到自己身上的任务,心念微动,便随口问道,“你可有听说过典策此人?”
“咦,你突然问典策做什么?”红叶仙子诧然道。
“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秦阳眉头一挑,反问道。
“是是。”红叶仙子先是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然后媚眼如丝地看着秦阳,“敢问公子想问什么?”
秦阳甚至都怀疑,她这般一会儿是高高在上的宗门老祖,一会儿又变成了诱人熟妇,这般切换来切换去,会不会精神分裂。
“那典策目前在何处,他在做什么?”秦阳问道。
“他啊,”红叶仙子不在意地说道,“多半是在准备婚礼吧!”
“婚礼?他和谁的婚礼?”秦阳眉头一皱。
“和苏小小的啊!”红叶仙子掩嘴“咯咯”笑道,“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亲自做主,把苏小小那丫头,许配给典策了。等小小那丫头出关,他们就结婚。”
“轰——”秦阳只感觉脑袋一阵轰鸣,顿时天旋地转。
苏小小……那个在他初入合欢宗、最为微末时给予他一丝真诚关怀的少女,那个会甜甜叫他“秦阳师兄”的姑娘,竟然被许配给了典策那个人渣?
震惊过后,是滔天的怒火,这怒火并非仅仅源于任务,更源于一种被侵犯、被亵渎的暴怒。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一把抓住红叶仙子正在系衣带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后者都微微蹙眉。
“取消它。”秦阳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立刻,取消苏小小和典策的婚约!”
红叶仙子手腕被攥得生疼,但她没有挣扎,只是缓缓抬起头,迎上秦阳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眸子。她脸上那丝慵懒与媚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出乎寻常的平静。
“凭什么?”她红唇轻启,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本座亲自赐下的婚约,岂是你说取消就能取消的?”
“就凭典策是个该死的人渣!”秦阳低吼道,“他修炼《阴璧功》,残害了多少无辜女子,摄取魂魄,其行径令人发指!你身为一宗老祖,竟将苏小小往火坑里推?”
“呵,”红叶仙子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嘲讽,“宗门之内,利益交织,何人手上完全干净?典策有功于宗门,本座赏他一个道侣,有何不可?至于苏小小……能为本座笼络住一个有潜力的弟子,是她的荣幸,也是她的价值。”
“价值?荣幸?”秦阳气得浑身发抖,“在你眼里,所有人都只是棋子吗?!”
“是,又如何?”红叶仙子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她猛地甩开秦阳的手,向前逼近一步,周身那股属于元婴老祖的恐怖威压再次弥漫开来,尽管被噬涡限制,依旧让空气凝滞。
她盯着秦阳,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刺入他的心脏:
“秦阳,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本座容你,与你双修,是看在你拥有《幽狱噬魔经》的份上,是给你天大的脸面!”
“但你真以为,凭此就能插手本座的决断,干涉我合欢宗的内务了?”
“你真以为,本座看不出你与苏小小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
最后这句话,如同惊雷,让秦阳心中一寒。
红叶仙子的眼神冰冷彻骨,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极致怒意:“本座的东西,哪怕是一件玩物,也轮不到她一个区区弟子觊觎!苏小小敢背着我与你暗通款曲,就该想到有今日!本座就是要让她知道,谁才是她的天!谁才能真正主宰她的命运!”
“而你——”她的手指几乎要点到秦阳的鼻尖,“做好你的‘鼎炉’,助我突破大道,尚可有一条生路。若再敢得寸进尺,妄图染指不该你碰的东西……本座纵然拼着修为受损,也要让你明白,元婴之怒,你承受不起!”
密室之中,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秦阳顿时大怒,马上运转八十一道幽狱噬涡,“轰”地一声,一股强大的压制之力自红叶仙子身体内爆发,硬生生将她刚刚提升起来的气势压制下去。
“哼,你以为本座真就对付不了你的幽狱噬涡吗?”红叶仙子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抬起手掌,冲着自己小腹重重一拍。
“噗!”她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而秦阳则明显能感应到,有一道幽狱噬涡被红叶仙子亲手拍碎。真是个疯女人,这样虽然能毁掉幽狱噬涡,可她明显受伤更重。
红叶仙子抹去了嘴角的血渍,眼中满是疯狂的笑意:“怎么样?还要不要再试试?看看本座拼着重伤,能毁掉你几道幽狱噬涡?”
秦阳看着眼前这个翻脸无情、视门下弟子如草芥的女人,终于发现,自己还是小瞧她了。
她的狠辣、她的疯狂,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
他缓缓松开了拳头,眼中的怒火并未熄灭,反而沉淀为一种更深的、坚强的决心。
“好,很好。”他忽然也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让人心悸的疯狂,“既然仙子执意如此,那我们就看看……到最后,是你先清理门户,还是我,先帮你宰了那个‘有功于宗门’的典策!”
说罢,他不再看红叶仙子那苍白的脸色,转身,径直朝着密道出口走去。
有些事,求是求不来的。
只能靠抢,靠争,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