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转瞬即过。
在九转续命丹强大药力的滋养下,秦阳身上的伤势尽复,周身魔元滚荡,目光灼灼,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果然不愧是元婴期大修士炼制的丹药,其效果,甚至比疗伤圣药玉骨丹还要强上不少。
秦阳和姜紫嫣刚刚用过早餐,一身碧绿宫裙的杜青萝就闯了进来。
对于杜青萝的不请自来,两人早已见怪不怪。
“杜大人,有事?”秦阳抬头问道。
因为柳苏苏这几日经常来寻姜紫嫣说话,杜青萝安排的人,都被赶到小院十丈之外,哪怕是杜青萝本人,也不太敢在这个时候继续安排死囚与秦阳死斗,所以秦阳才有此一问。
杜青萝哼了一声,目光有些复杂地在秦阳的脸上停留了片刻,不咸不淡地道:“秦阳,四皇子殿下给了你一次进入金匮阁的机会,便宜你了。我这便带你过去,随我来吧!”
说罢,不容秦阳拒绝,转身便走。
秦阳早已准备妥当,闻言一喜,连忙冲着旁边的姜紫嫣微微颔首,接着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
一路上,杜青萝并不与秦阳答话,显然对于秦阳和姜紫嫣两人杀害属下的事,依旧耿耿于怀,但因为塞王已经赦免了两人的罪责,她不敢违拗,只能以这种沉默表示心中的不满。秦阳自然也不在意。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层层守卫森严的亭台楼阁,来到镇守府西北角的一座巨大阁楼前。
这座木质结构的楼阁,上接云衢,下临无地,飞檐斗拱,气势非凡,门廊上方有一块匾额,上书三个鎏金大字“金匮阁”。
秦阳神识扫过,发现阁内并无重兵把守,心中暗自惊奇,这么重要的一个地方,怎么防备如此松懈?
正思量间,杜青萝已经推开了楼阁那扇枣木大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径直走了进去。
秦阳见状,连忙跟上。
进入金匮阁内,秦阳顿时被里面的景象狠狠震撼。
只见一排排书架整齐排列,每个书架都高达数丈,足有六层,上面放着密密麻麻的纸质典籍,而这还只是外面的书架,更里面的书架上,则放着一枚枚玉简,琳琅满目,浩如烟海。
空气中飘浮着细微的尘埃,在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光柱中缓缓舞动。
“啪啪啪!”
书架深处传来一阵拍击声。
秦阳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名胡须花白、身形佝偻的老者,正手持一柄鸡毛掸子,慢悠悠地拂拭着书架上的积尘。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灰色布袍,脸庞清癯,眼窝深陷,对于两人的到来并不在意,依旧在干着自己的活。
不过秦阳却是大吃一惊,因为刚才他神识扫过金匮阁,并没有发现这名老者的存在。
一个能屏蔽自己神识探查的人,简直深不可测。
杜青萝远远看见这位老者,面色一喜,紧走一步来至对方身后,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弟子见过陈老。”
老者动作未停,手里的鸡毛掸子拍打书籍,啪啪作响,慢吞吞地问道:“这来的又是什么人?”
杜青萝连忙解释道:“回陈老,此人名叫秦阳,因犯了些事,被抓来镇守府。不过却颇受四殿下赏识,特赐他进入金匮阁,选一册秘籍带走。”
陈老这才“哦”了一声,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身,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秦阳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就在被他目光扫过的瞬间,秦阳心中猛地一凛!
对方看似不经意的目光,却锋锐如刀,像是一下子能刺透自己的内心,把自己全身看个透彻似的。
“原来是合欢宗的弟子。”陈老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地说道。
似乎对于合欢宗弟子并不感冒。
秦阳闻言,顿时脸色微变,自己身上并无合欢宗标识,而且他自问气息收敛得极好,并未运转合欢宗功法,这老者是如何一眼看穿的?
他忍不住脱口问道:“您老……怎么能看出我的身份?”
陈老嘴角扯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倒拿着鸡毛掸子,用那木柄的一端指着秦阳的眼睛道:“这有何难?你眼底带火,气韵自生,右手双指通红如铁,一看便是将合欢宗的《灼炎指》修炼到了相当火候!”
他顿了顿,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又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什么,略带一丝讶异道:“咦?你的阳气……旺得有些不合常理啊。气血如烘炉,阳刚内蕴……该不会,连合欢宗那门号称极易引火烧身的顶级鼎炉之法《炙阳神功》也修炼了吧!啧啧,看样子,红叶那丫头有福了,说不定能通过你,修为再次突破!”
秦阳此刻心中的震惊已然无以复加,这老者仅仅凭借一眼,就看穿了他身怀两大秘籍,当真是奇哉怪哉!
更让他惊讶的是,他居然称呼合欢宗老祖红叶仙子为“丫头”,足见其辈分之高,还在红叶仙子之上。
似乎看出了秦阳的想法,一旁的杜青萝嗤笑一声,傲然道:“没什么好惊讶的。陈老是黑龙使,乃是炎帝陛下亲自委派而来,镇压南疆的。只要他一句话,整个南疆那些称尊作祖的人物,哪个不得乖乖匍匐在我镇守府面前?”
“杜丫头,你又胡吹大气,我老头子要是有这个本事,岂不是早就替陛下统一南疆了?我……不过是一个普通老头罢了,没什么好稀奇的!”陈老狠狠瞪了杜青萝一眼,有些不满地说道。
杜青萝吐了吐舌头,但旋即就恢复了清冷的模样。
秦阳看得目瞪口呆,这杜青萝一向不苟言笑……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对方露出女儿态。
尽管被陈老矢口否认,不过秦阳却丝毫不敢小觑这位黑龙使,对方恐怕才是南疆镇守府真正的底牌,而塞王……只是明面上当家做主之人。难怪塞王敢直接摧毁合欢宗长老殿,丝毫不惧红叶仙子的报复,有这位老人家坐镇,恐怕就算红叶老祖也要退避三舍。
“唉!”陈老轻叹了一声,指着满屋的书架道,“这金匮阁里满是灰尘,怎么都打扫不完。杜丫头,你来替我老人家干干活吧!我去楼上眯一会儿!”
说罢,直接把手里的鸡毛掸子丢给杜青萝,然后背着双手,“噔噔噔”上楼去了。
杜青萝有些发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禁哭笑不得。不过她也不敢违拗这位陈老的意思,只得对秦阳道:“你自己去逛吧,想要什么秘籍,自己选,选好了来我这里登记!”
“啪啪啪!”
她发泄似的,狠狠往书架上抽了几下,顿时尘土飞扬。
“杜丫头,你就不能温柔一点?这些书籍宝贵着呢!”
“你瞧你,都四十五岁了,还没有个女孩样,难怪到现在都嫁不出去。”
陈老不满的声音从阁楼上方传来。
杜青萝脸色一黑,快要气炸了!
秦阳见状,唯恐对方发起火来,殃及自己,赶紧闪身走人,来至书架的另一侧,抬头望去。
他这才注意到,原来每一排书架上,都挂着个标签,仔细一看,这些标签上赫然写着:
“墟神宗。”
“天机宗。”
“百剑门。”
……
“每个标签都代表一个门派,岂不是说,这些秘籍全部来自这些门派?”
“咦,这墟神宗不是百年前就被灭了吗?怎么金匮阁中,连他们的秘籍都有收藏?”
“咝!我知道了,这些秘籍,全部都是搜刮自南疆各大门派,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定还有……合欢宗的秘籍!”
想到这里,秦阳马上沿着书架查找,果然,不大会功夫,他就在其中一个书架上,看到了“合欢宗”三个字。
他随手拿起一本书籍,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合欢阴阳掌”五个大字,顿时精神一振。
他记得,当初自己在后山遇到魏桐欲对沈洛璃图谋不轨,最终被自己所杀,他所修炼的,正是这“合欢阴阳掌”,自己因为中了此掌的剧毒,不得已之下,只能选择与沈洛璃双修。
放下这本“合欢阴阳掌”,秦阳又在书架上翻找了一番,终于又被他找到了“灼炎指”的秘籍。
他顿时明白了。
难怪那位陈老仅是看自己一眼,就能看出自己修炼的功法路数,原来对方早就把灼炎指这本秘籍看了个通透。
秦阳进而想到,如果这位陈老对上红叶仙子又会怎样?红叶仙子精通的那些功法,早就被这位黑龙使研究透了,岂不是能够轻而易举地克制红叶仙子?红叶仙子几乎毫无胜算,除非……
他忽然想到了合欢宗的镇宗绝学《阴姹神经》,这可是只有红叶仙子才能修行的功法,不知道有没有被镇守府的人搜刮来。
他马上翻找起来,结果找了大半晌,连自己修炼的另一门功法《瞬杀》都找到了,却没有找到《阴姹神经》的影子,反倒是在书架的一端,发现了一个锦盒。
秦阳拿出这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有个红色的册子,那册子里面赫然写着几行字——
“合欢宗《阴姹神经》,缺失!”
“合欢宗《炙阳神功》,缺失!”
“合欢宗《紫府丹箓》,缺失!”
“合欢宗《阴煞蚀骨功》,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