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萝站在院门口,仿佛化作了一尊泥塑木雕。眼前的景象与她预想中的画面截然相反,巨大的反差让她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那个她以为会被揍得不成人形、跪地求饶的秦阳,此刻正安然地盘坐于地,周身气息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战斗后灵力运转的余韵。而她那精挑细选出来的三名炼气八层死囚——刀疤刘胸口塌陷,气息奄奄;陈大木瘫在墙根,如同烂泥;孙少安抱着断腿,满脸痛苦。
败了?
三个人打一个,还都是同阶,竟然败得如此彻底?
她死死地盯着秦阳,仿佛要重新认识这个人。
“杜大人,”秦阳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迎上她震惊的视线,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调侃,“‘问话’结束了?可还满意?”
杜青萝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嘴唇哆嗦着,不知是被气得,还是感受到秦阳话里的调侃,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她才声音干涩地说道:
“你……你把他们……”
“如你所见,”秦阳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三位‘同僚’似乎学艺不精,在与在下‘切磋’时,不小心受了些伤。杜大人还是尽快找人给他们医治吧,万一耽搁了,怕是性命不保。”
杜青萝冷声道:“他们本来就是死囚,如今又没有完成任务,死是他们唯一的归宿。”
她猛然转身,对着院外厉声喝道:“来人,把这三个人就地斩杀,然后把脑袋挂在这个院落的门口。”
几名守在院外的镇守府修士闻声而入,手起刀落,把地上的三人全部枭首,地面出现了三滩血迹。
秦阳皱了皱眉,尽管这三个人都有取死之道,可杜青萝当着自己的面,将他们杀了,恐怕是既要泄愤,又要杀鸡儆猴,威慑自己。
这个女人,不简单。
“带他回去。”杜青萝挥了挥手,对属下吩咐道。
马上就有两名皂白长袍修士来到秦阳身后,押着他走出院落。而在秦阳离开之际,背后的杜青萝发出一声冷笑:
“希望明天你还能这么幸运。”
明天?秦阳头皮发麻,看样子杜青萝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
在两名皂白长袍修士的押送中,秦阳返回了自己居住的院落,见到了早就焦急等待的姜紫嫣。
姜紫嫣看到秦阳回来,马上扑了上来,把他的身体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当看到他身上沾染的血迹后,脸色顿时一变。
“他们折磨你了?”
“别担心,”秦阳摆摆手,笑道,“不过是放了三个死囚,来跟我对战,被我反杀了。身上的血都是他们的。”
“塞王明明说不准为难咱们,她杜青萝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对你用刑!”姜紫嫣勃然大怒,周身气息猛然爆发。
“她自己没有动手,就算告到塞王面前,她也有理由为自己辩驳。更何况,这件事还是四皇子授意,你觉得塞王会为了咱们,跟那位四皇子翻脸?”秦阳冷笑。
“那怎么办?你今日没吃亏,并不代表明日还能安然无恙,明天他一定会弄出来更厉害的死囚,你如何应付?”姜紫嫣气息渐渐收敛,不无担忧地说道。
“所以我得尽快提升实力,只要我的实力,能不断增长,哪怕她不断送来死囚,我也不惧。紫嫣,我们晚上双修吧!”秦阳看着姜紫嫣的眼睛说道。
他们的第一晚,因为环境的剧烈变化,并没有睡在一起。
姜紫嫣的耳根一下子红了起来,浮现出一抹羞意,轻“嗯”了一声。
……
“什么?你挑了三个死囚,全都被那秦阳废了?”
四皇子柳元瑾的居所内,当听到杜青萝的汇报后,柳元瑾停下了修炼的动作,脸上露出一抹意外。
“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杜青萝单膝跪地,满面羞愧地说道。
“这不怪你,”柳元瑾摆摆手,让杜青萝起身,接着眼睛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芒,“有点意思,看来那家伙比我想得要强些。嗯,只要我控制住力道……应该不至于打死他吧?明天你不必再安排死囚了,我亲自去找他‘谈谈’。”
柳元瑾活动着手腕,跃跃欲试道:“已经很久没有找到对手了,这个秦阳……倒是可以拿来练练手。”
杜青萝张了张嘴,心道您一个筑基期修士,对付他一个区区炼气八层,不是纯虐菜吗?不过想到这位四皇子的脾气,她硬是没有说出口。
……
次日一早,秦阳从被窝里醒来。
经过一夜的双修,他感觉魔元更加凝练,昨日吸收自那三名死囚的能量尽数炼化,简直神清气爽。
他在姜紫嫣的亲自服侍下,穿好了衣服。
匆匆吃过早饭,果然又见杜青萝带着人来了。
“小心点。”姜紫嫣低声提醒道。
秦阳点点头,既然知道躲不过,也就没有太多废话,直接跟随杜青萝来到了那座破落院子。
那院子不知何时,多了三个旗杆,每个旗杆上都插着一个人头,赫然正是昨日被秦阳击败的刀疤刘他们三个。
微风一吹,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血腥气味儿。
踏入破败院落后,秦阳的目光猛然一凝。
院中等待他的,并非预料中的其他死囚,而是那位身材雄壮、浓眉豹眼、阔面重颐的四皇子——柳元瑾!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似乎都因他的存在而变得凝重。那三根插着人头的旗杆,仿佛成了这位皇子驾临的残酷背景。
秦阳心中猛地一沉,倍感意外。他原以为杜青萝会继续派死囚来消耗他,却没想到,这位身份尊贵的皇子竟会亲自下场。
柳元瑾看着秦阳脸上难以掩饰的惊愕,嘴角勾起一抹带着讥讽和玩味的笑意,缓缓开口,声音如同闷雷在院中回荡:
“怎么,很意外?听说你昨晚很是威风,以一敌三,轻松废了三个同阶死囚?是不是觉得,在这炼气期里,你已经可以横着走了?”
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眼神逐渐变得兴奋而充满压迫感:“今天,本皇子亲自陪你玩玩。希望你这沙包,能比昨天那几个废物……耐打一点,千万别让我失望。”
话音未落,柳元瑾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好快!
秦阳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反应,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庞然巨力当胸袭来!
他下意识地将《幽狱噬魔经》运转到极致,双臂交叉护在胸前,体内魔元疯狂涌动,试图吞噬化解。
“嘭——”
一声沉闷的巨响。
秦阳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狂奔的太古蛮牛正面撞上,护体魔元瞬间溃散,交叉的双臂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向后抛飞,狠狠撞在布满苔藓的院墙之上,震得墙壁簌簌掉灰。
碾压!
绝对的碾压!
筑基期与炼气期的巨大鸿沟,在这一掌之下展现得淋漓尽致。秦阳那些足以傲视同阶的身法、力量,在柳元瑾面前,如同孩童的把戏,被轻而易举地瓦解。
“噗……”秦阳喉头一甜,一缕鲜血自嘴角溢出。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浑身骨骼仿佛要散架一般。
柳元瑾站在原地,并未追击,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这就完了?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趣。”
然而,下一刻,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只见秦阳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迹,晃了晃有些发晕的脑袋,竟然用手撑着墙壁,顽强地重新站了起来。虽然他气息紊乱,脸色苍白,但那双眼睛里的战意,却并未熄灭,反而如同被点燃的火焰,越烧越旺。
“再来!”秦阳低喝道,声音因为内腑震荡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柳元瑾脸上的戏谑之色稍敛,他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秦阳:“咦?受了我随手一掌,居然还能站起来?有点意思……”
他感知敏锐,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刚才那一掌的部分力量,在接触秦阳身体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被一股诡异的力量吞噬消解了大部分。否则,以炼气八层的修为,硬接他随手一击,绝不可能只是吐口血这么简单。
“能吸收化解对手的攻击……是《九转噬元功》?还是类似的吞噬类功法?”柳元瑾眼中闪过一抹了然与探究的光芒,“没想到,合欢宗弟子竟会修炼这等偏门功法。很好,那就让本皇子看看,你这乌龟壳,到底能有多硬!你的极限……又在哪里!”
话音落下,柳元瑾眼神一凝,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危险起来。他并未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是再次抬起手掌。
但这一次,掌风未出,那股令人心悸的灵压已然笼罩了整个院落!空气中的尘埃仿佛都凝固了。
“这次,我用一成力。”
柳元瑾平淡的话语落下,随即一掌轻轻推出。
这一掌,看似缓慢,却仿佛引动了四周的天地灵气,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淡金色掌印脱手而出,瞬间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带着摧枯拉朽、无可匹敌的气势,向秦阳碾压而去!
掌印所过之处,地面上的碎石无声无息化为齑粉。
秦阳瞳孔紧缩,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这一掌的力量,远超刚才,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他狂吼一声,将《幽狱噬魔经》催到前所未有的极致,丹田内的阴阳鱼疯狂旋转,无名异火也在经脉中跳跃,所有的力量都被调动起来,在身前布下了一层又一层幽暗的防御。
同时,他脚下“缩地成寸”身法发挥到极限,试图向后暴退。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面前,这一切挣扎都显得徒劳。
淡金色掌印以无可闪避的姿态,印在了他仓促布下的防御之上。
“轰——!!!”
幽暗的防御层如同纸糊一般,层层碎裂。
秦阳的身影再次被狠狠砸飞,这一次,他直接撞碎了身后的那段院墙,大量的碎石砖块将他掩埋其中。
整个破败院落,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烟尘弥漫。
柳元瑾负手而立,目光淡漠地看向那堆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