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返回练功室,心情不佳,自己这般被软禁起来,简直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拿捏,让他很不舒服。
他静静盘坐在练功室,却没有继续修炼,一边拧眉思考着对策,一边探出神识,观察着外面王尚古等人的动静。
以王尚古为首的这群执法殿弟子还真是尽职尽责,一直守至子时,都还没有撤走的迹象,这让秦阳彻底打消了趁王尚古等人不备,外出寻找援手的想法。就这样一直坐到天蒙蒙亮,秦阳观察到,又有一队执法殿弟子前来,跟王尚古他们换班。
看样子,执法殿是要保持对灼阳居的监视状态了。
不过经过一夜的思考,秦阳倒也不是全无收获——想到了一个破解办法,虽没有多大把握,倒也不妨一试。
于是,他起身离开了练功室,转身去了起居室,然后才让赵明把林香茹唤了进来。
“秦师兄,你有什么吩咐?”林香茹忐忑地问道。
自从昨天灼阳居被封禁,她就一直忐忑不安,整晚睡不着,以致于见秦阳时,顶着两个黑眼圈,甚至连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秦阳见了,不禁暗暗好笑,调侃道:“怎么看起来,你比我还担忧呢?你放心吧,整件事情跟你们没有关系,哪怕三天后我被执法殿的人抓了,他们也不会为难你们的。”
林香茹他们只是灼阳居的区区杂役,根本不可能受到此事的牵连。
林香茹顿时嘟起了嘴,不满道:“秦师兄,你说得哪里话?自从我们进入灼阳居以来,您不仅传授我们修炼功法,还给我们服用灵液,增进修为,我们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都记着您的好呢!如今您遭了难,我们岂能不忧心?”
秦阳哑然失笑,不过看到林香茹一副认真的表情,连忙收起了笑容,重重点头道:“你们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都做得很好。对了,香茹,我现在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需要你去做。”
“什么事?”林香茹一听有事可做,立刻来了精神,睁大了两只熊猫眼问道。
秦阳略作沉吟,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缓缓说道:“你去内门弟子柳依依的洞府,打听一个叫做柳苏苏的人,看看她是不是还在咱们合欢宗。如果在的话,就帮我给她捎一句话。”
“什么话?”林香茹立刻支棱起了耳朵,认真倾听。
“你就说八个字,‘秦阳有难,可否相救’。看她什么回应,回来报我。”秦阳沉声说道。
“啊?”林香茹大吃一惊,问道,“这柳苏苏是什么人,她怎么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够救你?”
秦阳摇了摇头,说道:“她的身份你不必知道,总之你把话带到,就是大功一件。记住,那八个字只可说给柳苏苏听,不可说与包括柳依依在内的其他人。如果柳苏苏已经不在咱们合欢宗,那也没什么,你自行回来便是。”
他自然不可能把柳苏苏是当朝六公主的身份说给林香茹。
至于说,瞒着柳依依,也是因为当初他和柳苏苏两人误打误撞,进行了一场双修,事情极其机密,包括柳依依在内的人都不知情。如果那八个字传到柳依依耳朵,必定会引起她追根问底,反而让柳苏苏难做。
秦阳自觉思量得已经十分缜密,便打发林香茹离开。
林香茹领了命令后,不敢耽搁,先去了杂事殿,寻找相熟之人,打探柳依依的住处……
秦阳以为,林香茹很快就能回来,结果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夜幕时分,都不见人,心中反而担忧起来。
直到这时,他的神识忽然扫到,在灼阳居之外,林香茹带着一名气质娴静、体态丰腴、美貌无双的女子,正在跟执法殿的人说些什么。当看到这女子那如皓月银盘般的脸蛋儿时,秦阳只觉脑袋“嗡”地一声——
竟然是柳苏苏!
她怎么亲自来了?
她的这一举动,大大出乎了秦阳的预料。在他原先的料想中,柳苏苏应该只需要让林香茹传个话即可。
那几名执法殿弟子显然都被柳苏苏的美貌晃了眼睛,一个个直勾勾地看个不停,直到林香茹再三解释,他们才放柳苏苏进来。
秦阳马上走出练功室,迎了上去。
“你……”柳苏苏看到秦阳的那一刻,紧张得双手抓住衣襟,轻抿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秦阳一把抓住柳苏苏的玉手,低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来!”
柳苏苏想要挣开,可秦阳抓得太紧,见挣不脱,也就只能任由他拉着了。
一旁的林香茹震惊地张大嘴巴。
咱们这位秦师兄似乎……似乎与这位苏苏姑娘关系匪浅,上来就牵人家女孩儿家的手,而苏苏姑娘也没有反抗。
“难道,除了苏小小外,这位苏苏姑娘也是秦师兄的红颜知己?”林香茹像是发现了天大的秘密,睁大眼睛,屏住呼吸,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
直到秦阳牵着柳苏苏走进了起居室,林香茹也想跟着进来,却被秦阳张开大手,把脑袋按了回去。
“你在外面守着,不可让任何人靠近。”
“啊?哦!”林香茹反应过来,嘟起了小嘴,一副不悦的样子,但还是老老实实地退出了起居室。
只是她内心的八卦之火,却烧得更加旺盛。
灼阳居的起居室内,只剩下秦阳与这位不期而至的六公主殿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寂静,混合着淡淡的草药清香和柳苏苏身上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馨香。两人目光相接,柳苏苏立刻红了脸,耳根子就跟火烧似的,低下了头,不敢与秦阳对视。
秦阳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苏苏,你怎么亲自来了?”
“我……我……”柳苏苏的耳根子还在烧,过了好一阵子,才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向秦阳道,“我昨日听闻塞王叔要找你麻烦,心中就担心不已。今天又见你让林香茹给我捎话,若非走投无路,你应该不会想到向我求助,所以……我就过来看看。”
秦阳轻轻吐了口气。在他眼里,柳苏苏完全是一张白纸,单纯又善良,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久,她心中依旧记挂着自己。
他心中顿时感动不已,亲自给柳苏苏倒了杯茶,说道:“你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对了,刚才我握你的手,仍然寒冷如冰。你不是要借助合欢宗地火,化解体内寒疾吗?怎么,事情不顺利?”
“也不是不顺,只是我体内的寒疾,在与地火接触后……非但没有平复,反而变得愈发激荡,催生出了更多寒气,依依陪我进入地下火脉,都被冻伤了,至今未见好转。我这些天,就一直陪着依依养伤,不然……早就返回帝都了。”柳苏苏轻声解释道。
秦阳顿时恍然。
他原以为,有了地火相助,应该很容易能克制住柳依依体内寒疾,却没想到竟是这个结果。
“先不说我的事了。秦阳,塞王叔为什么点名捉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柳苏苏喝了一杯茶,身体略微暖和了一些,把话题转移到了秦阳身上。
于是,秦阳也不隐瞒,将洪子舆屠戮青牛镇,并被自己和姜紫嫣联手阻止的事一一跟她说了,并且最后还讲明,两人为了自保,不得已之下,才斩杀了南疆镇守使的两名下属。
柳苏苏静静地听着,越听眉头皱得越深,轻叹道:“塞王叔这人,我虽接触不多,但也有所耳闻。他与我父王虽不是亲兄弟,但却极得父王的看重,甚至赐下帝王金剑,让他在南疆有便宜行事之权。而且,他极其护短,你杀了南疆镇守使下面的人,就等于是驳了他的面子,他震怒也在意料之中。”
“那你可有破解当前局面的办法?”秦阳沉声问道。
柳苏苏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小体弱多病,养在后宫,从来都不过问朝堂之事。何况,以塞王之尊,就算是我,在他面前也是晚辈,他未必会给我什么面子。不过……”
柳苏苏说到这里,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从自己腰间,解下一个香囊,交给秦阳道:“这是我的随身之物,若你真被塞王叔捉了,又有性命之忧,就把这个香囊交给他。他见了香囊,或许……能留你一命。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秦阳接过香囊,入手冰凉,仔细一看,见上面还用金线绣了一个“苏”字。
他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柳苏苏不仅亲自来了一趟,甚至还送给了自己一个信物,顿时心中感动不已。
不过他也知道,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是柳苏苏的极限。甚至一旦这香囊落入塞王手里,很可能会给柳苏苏带来一些麻烦。
毕竟,香囊乃是女子贴身之物,突然出现在一个陌生男子身上……于女儿家的清白有损。
她赠送香囊,自身就担着干系。
“时间不早了,我是瞒着依依出来的,也该回去了。”
柳苏苏把香囊赠送给秦阳后,感觉了却了心中的一件大事,轻呼了一口气,便要起身离开。
“我送你。”秦阳也赶紧起来。
然而,就在柳苏苏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眩晕,紧接着小脸变得一片青紫,一层淡淡的浮冰凝结在睫毛上。
眼看着她就要倒地,秦阳眼明手快,马上伸手搀住了她。结果他刚刚碰到柳苏苏的身体,就感觉一股寒气猛然侵入自己体内,来势凶猛,秦阳大吃一惊,立刻调动体内无名异火将之驱散。
“你怎么了?”秦阳惊讶地问道。
柳苏苏一边打着哆嗦,一边说道:“又……又来了!每隔一段时间,寒疾就……就会爆发一次……我……好冷!”
秦阳脸色微变,二话不说,抱起柳苏苏娇弱的身子就朝床前走去,把她平放到床上,说道:“苏苏,你寒气太重,我要用上次的双修之法,来帮你驱散寒毒,你若是同意就点点头,如果不同意,我再想其他办法。”
柳苏苏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犹豫了不到三息,就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