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麟台初立,暗流汹涌
落鹰涧大捷的军报,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飞传洛阳,其引发的震动远超黄屹(林毅)的预料。焚毁“人公将军”张梁大部粮草,毙伤俘获数千,更疑似阵斩张梁本人(虽尸身未被完全确认,但将旗印信俱获),这份泼天之功,在黄巾之乱尚未完全平息的当下,无异于一剂强心针。
朝廷的封赏来得极快,甚至没等黄屹正式抵达麟台县城。当队伍行进至距离麟台尚有百里之遥时,来自洛阳的天使便已携圣旨追上了他们。
“……咨尔林毅,忠勇可嘉,智略非凡,于巨鹿落鹰涧大破黄巾,焚其粮秣,斩其渠帅,功勋卓着,彪炳史册……特擢升为北地郡太守,假节,总揽北地军政,督抚边陲,防御胡虏……望尔砥砺忠贞,勤勉王事,毋负朕望。钦此!”
北地郡太守!假节!
饶是黄屹心性沉稳,接到这份圣旨时,心中也不由得泛起波澜。这意味着,他不仅合法地获得了一郡之地作为根基,更拥有了极大的自主权,可以名正言顺地扩军、征税、任免属官,甚至在一定情况下先斩后奏!这比他预想中区区一个麟台县长、护羌校尉丞,跨越了何止一步!
“恭喜府君(对郡守的尊称)!”荀衍第一个反应过来,躬身道贺,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这一步至关重要,潜龙已得云雨,只待腾飞。
“哈哈哈!屹哥,不,府君大人!咱们这下可真是鸟枪换炮了!”胡汉三乐得见牙不见眼。
甘宁用力拍了拍龙傲天的肩膀,意气风发:“小子,看到没?跟着屹哥,前途大大滴!”
龙傲天虽然对官职高低没什么概念,但见众人如此高兴,也知道是极大的好事,用力点了点头。黄忠抚须的手也微微停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宣旨的天使笑眯眯地接过黄屹暗中递上的厚厚“程仪”,压低声音道:“林府君,陛下和几位中常侍对您可是寄予厚望啊。北地乃边塞要冲,胡患频仍,民生多艰,府君年少有为,定能扫除积弊,安定一方。”
黄屹心领神会,知道这背后少不了“青霖阁”金银的开道和南阳、落鹰涧军功的硬实力,面上却愈发谦逊:“天使过誉,林某必当竭尽全力,以报皇恩。”
送走天使,队伍士气大振,加快速度,不一日,便抵达了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北地郡郡治,麟台县。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给众人火热的心头浇了一盆冷水。
麟台县城墙低矮破败,墙皮大片剥落,多处垛口坍塌,只用泥土和乱石勉强填补。城外土地荒芜,枯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零星的农田也大多抛荒。城门处几个守卒抱着长矛,缩在避风处打盹,盔甲歪斜,毫无精气神可言。整个城池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衰败和暮气。
“他娘的,这就是郡治?”胡汉三瞪大了眼睛,一脸嫌弃,“比俺老家那破寨子强不了多少!这北地郡,也太穷酸了吧!”
甘宁皱了皱眉,看着那不足丈许的城墙高度,嘀咕道:“这墙,老子徒手都能爬上去……这要是胡人来了,怎么守?”
龙傲天锐利的目光扫过城墙和那些无精打采的守卒,体内那股力量微微躁动,似乎对这里的颓废感到不适。
荀衍轻叹一声:“边郡苦寒,连年战乱胡患,民生凋敝至此,也在情理之中。正因如此,才更需要府君前来重整山河。”
黄屹面色平静,神识早已悄然铺开。他感知到的,不仅仅是表面的破败,更有城内几股隐藏的、带着审视、贪婪甚至恶意的气息。这麟台,果然是一潭浑水。
“进城。”黄屹淡淡下令,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队伍的到来,显然早已惊动了城内。当黄屹带着核心部属抵达郡守府——一座同样显得年久失修、门庭冷落的官衙时,以麟台县令王弼、郡尉李魁为首的当地官吏,以及几名衣着光鲜的乡绅,已经等在门口。
王弼是个干瘦矮小、眼珠乱转的中年人,见到黄屹,立刻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容,疾步上前躬身行礼:“下官麟台令王弼,携本郡僚属、乡绅,恭迎府君大驾!府君一路辛苦!”
那郡尉李魁,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身戎装却穿得松松垮垮,他抱了抱拳,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末将李魁,参见府君。”他目光扫过黄屹身后的甘宁、黄忠、龙傲天等人,尤其在龙傲天身上停留片刻,闪过一丝厉色。
几名乡绅中,为首一人约莫五十岁年纪,面色红润,衣着华贵,与周遭的破败格格不入,正是“青霖阁”暗桩情报中重点提及的本地豪强,陈氏族长陈贵。他笑眯眯地上前,拱手道:“草民陈贵,代表麟台乡绅,恭贺府君高升!府君年少有为,能来我北地,实乃百姓之福!略备薄礼,为府君接风洗尘,望府君笑纳。”他一挥手,身后仆役抬上几个沉甸甸的箱子,打开一看,竟是白花花的银锭和几匹上好的蜀锦。
胡汉三在后面看得眼睛发直,喉结滚动。
黄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和煦笑容,上前虚扶一下:“王县令、李郡尉、陈公,诸位太客气了!林某初来乍到,日后还需倚仗诸位鼎力相助。”他看都没看那些金银绸缎,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温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至于这些礼物……”
他顿了顿,在王弼、李魁、陈贵等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道:“林某奉旨抚边,是为御胡安民,非为享乐。诸位好意心领,但这些金银绸缎,便充作军资,犒赏将士,用于城防修缮、抚恤孤寡。明日便着人登记造册,分发下去。”他目光转向陈贵,笑意更深,“陈公慷慨,林某代北地将士与百姓,谢过了。”
王弼、李魁、陈贵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陈贵眼底更是闪过一丝阴霾,他没想到这年轻太守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不仅拒绝,还反手就将了他一军!这钱财若真以他的名义分发下去,其他被陈家盘剥的百姓会如何想?那些与他暗通款曲的马匪、胡酋,又会如何想?
李魁嘿嘿干笑两声,打破尴尬:“府君高义!既然如此,我等便不勉强。只是……”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府君有所不知,麟台地处边塞,除了胡人不时扰边,境内还有几股悍匪,尤其是一伙号称‘一阵风’的马匪,来去如风,甚是猖獗,郡兵力薄,屡剿不利,百姓苦不堪言,还望府君早日整军,以安地方。”
“哦?竟有此事?”黄屹故作惊讶,随即正色道,“李郡尉放心,剿匪安民,乃林某分内之事。本官既来,定当扫清匪患,还北地一个朗朗乾坤!”
又虚与委蛇一番,黄屹便以旅途劳顿为由,带着众人住进了郡守府后衙——一处同样需要修缮,但还算完整的院落。
当晚,密室之中,油灯摇曳。
“东主,这麟台,果然是蛇鼠一窝,水深得很。”荀衍沉声道,“王弼懦弱贪财,李魁跋扈,与陈贵勾结颇深。暗桩密报,陈贵把持本地盐铁贸易,暗中与塞外胡酋以及那‘一阵风’马匪皆有往来,坐地分赃。李魁麾下郡兵,名册上有八百,实数恐怕不足四百,且多是老弱,军械废弛。”
甘宁冷哼一声:“那李魁看老子的眼神就不对劲,还有那个陈贵,笑面虎一个。府君,不如让老子带人,今晚就去……”
“不可。”黄忠沉稳开口,“初来乍到,无凭无据,擅杀朝廷命官和地方乡绅,必引大祸,亦寒了观望者之心。”
龙傲天握紧刀柄:“难道就任由他们欺压?”
黄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当然不。人家不是给我们送了份‘大礼’吗?我们不收,岂不是不给面子?”他看向胡汉三,“老胡,明日你亲自带人,将陈贵‘捐赠’的那些银钱,分成三份,一份犒赏随我们来的将士,一份分发给城内登记在册的贫苦百姓和孤寡,最后一份,用于采购材料,招募工匠民夫,优先修缮城墙和郡兵营房。记得,要把陈公的‘善名’,好好宣扬出去。”
胡汉三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咧开大嘴:“嘿嘿,府君,这招高!实在是高!看那老小子还怎么装好人!”
荀衍抚须微笑:“府君此计甚妙。一石三鸟,既收买军心民心,又能将陈贵架在火上烤,更能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插手城防与郡兵事务。”
“这只是第一步。”黄屹目光转冷,“李魁不是提醒我们有马匪吗?那我们就要‘听从’他的建议。汉升,明日你持我太守令箭,巡查郡兵营,核实兵员、军械、粮饷。所有空额吃饷、军械不全者,一律记录在案,但暂不处置,只言整训。兴霸,你带些机灵的弟兄,化装出城,务必摸清那‘一阵风’马匪的底细、老巢、以及他们与陈贵、李魁勾结的实证。”
“傲天,”黄屹看向跃跃欲试的少年,“你随我坐镇城中,稳住局面。你的锋芒,很快就有用武之地。”
黄忠与甘宁齐声领命:“遵命!”
龙傲天用力点头,眼中战意燃烧。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匆匆入内,低声禀报:“府君,刚收到城外暗哨消息,一支约两百人的骑兵,打着‘一阵风’的旗号,正快马加鞭朝着麟台县方向扑来,预计明日午后抵达!”
密室内的空气瞬间一凝。
甘宁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来得正好!”
黄忠默默握紧了身边的强弓。
龙傲天身上隐有锐气透出。
黄屹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消息传得真快,我们刚到,这‘见面礼’就送上门了。李魁那边有何动静?”
亲卫回道:“李郡尉称感染风寒,在家中休养,已闭门谢客。言郡兵羸弱,无力出战,请府君定夺。”
“病得真是时候。”黄屹毫不意外,眼神锐利如刀,“传令!四门紧闭!所有能战之士,按预定方案准备!另,让甘宁的人按第二套方案行事!”
他看向麾下这些摩拳擦掌的将领,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诸位,这麟台的第一仗,不仅要打赢,还要赢得漂亮!让这北地的魑魅魍魉都看清楚,从今天起,这里,换天了!”
下一章预告: 马匪兵临城下,麟台人心惶惶。李魁称病不出,黄忠如何以寡敌众镇守城墙?甘宁奇兵何处突出?龙傲天又将如何在城头初试锋芒,引动龙气惊四座?且看林府君如何在这边陲之地,打响立足第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