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交趾奇珍,暗伏商机
光和七年(公元184年)春,黄屹率领五百“云麾卫”精锐,一人双马,离开了经营得铁桶一般的郁林郡根据地。
队伍并未打出任何旗号,人马皆做普通商队护卫打扮,只是那份历经血火淬炼的肃杀之气,以及远超寻常商队的精良装备(虽刻意做旧,但明眼人能看出不凡),依旧引来了沿途不少窥探的目光。
离了熟悉的郁林山水,黄屹的心境也悄然变化。少了那份作为一方势力首领、时刻需权衡全局的沉重,多了几分纵马江湖、探索未知的轻快。他看着身边这群生死相随的兄弟,笑道:“出来了,就别叫统领了,生分。以后在外面,大家叫我‘屹哥’就行。”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纷纷笑着应和:“是,屹哥!”气氛顿时活络了不少。胡汉三策马靠近,咧着嘴:“嘿嘿,屹哥,这称呼好,听着就亲切!咱们这算是猛虎出闸,蛟龙入海了吧?”
黄屹哈哈一笑,拍了拍腰间那个似乎永远也喝不干的青皮大葫芦,里面装的正是外界无从得见、内部特供的顶级佳酿“青莲醉”。“是猛虎也得先收着爪子,是蛟龙也得先潜着身形。咱们这第一站,是交趾,可不是去打仗的,是去做生意、看风景的。”
按照既定路线,队伍先向西行,沿着早已打点好的商路,进入了交趾郡地界(今越南北部)。此地气候更为湿热,风貌与郁林又有不同,椰林婆娑,水网密布,空气中弥漫着海风的咸腥与热带植物特有的浓郁气息。
交趾郡在士燮家族的治理下,相对于中原的战乱频仍,算是一方偏安之所,与海外诸国贸易频繁,市面颇显繁华,奇珍异宝不少。
黄屹此来,明面上的目的是拓展“青霖阁”(他麾下商会总称)的商路,实地考察交趾市场,并与士燮家族建立初步联系。
进入交趾郡治龙编城前,黄屹便下令全员再次检查行装,确保没有任何可能暴露军队身份的标记,他自己也换上了一身锦袍,扮作来自北方的豪商子弟,化名“林屹”。
五百云麾卫则化整为零,分批进城,大部分驻扎在城外早已购置好的庄园内,只有胡汉三带着数十名好手随行护卫。
龙编城内,店铺林立,来自海外的象牙、犀角、珍珠、香料琳琅满目。黄屹饶有兴致地逛着,不时用他那超越时代的眼光品评一番,偶尔还能指出几样连本地商人都未必清楚的海外物产特性,引得旁人侧目。
他看似随意闲逛,实则神识微动,将周围的环境、人物交谈尽收心底,收集着有用信息。
“屹哥,这交趾果然富庶,你看那香料,品质比咱们那儿的强多了。”胡汉三低声说道,眼睛放光。
“嗯,是不错。回头让商队多采购些,咱们的‘青莲醉’和烤肉,配上这些海外香料,味道说不定能有新惊喜。”黄屹笑眯眯地,顺手在一个摊位上买了几包特色香料,塞进随身的行囊。这一路,他的行囊里除了那标志性的酒葫芦,就是各种收集来的稀奇古怪的药材和调料,美其名曰“探索美食的真谛”。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龙编城西市,一座三层楼高、门庭若市的酒楼——“醉仙楼”交趾分号。这是“青霖阁”在此地的重要产业之一,也是黄屹情报网络在交趾的节点。
掌柜的是个精干的中年人,姓钱,早已接到密报,见到黄屹等人进来,虽见其衣着普通,但气质不凡,尤其是胡汉三等护卫隐隐透出的彪悍,让他心头一跳,立刻堆满笑容迎了上来:“几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黄屹看似随意地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露了一下腰间一枚不起眼的青玉令牌(内部信物),笑道:“要几间上房,再准备些热水饭菜。后院我那几十匹马,用上好的豆料,不差钱。”
钱掌柜看得分明,态度愈发恭敬,压低声音:“东家放心,天字院一直给您留着!酒菜立刻准备,还是老规矩?”他所谓的“老规矩”,就是只供应内部和高层的顶级“青莲醉”,这酒品质更在对外销售的最高档“玉冰烧”之上,乃是无价的非卖品。
“嗯,老规矩。再弄几只肥羊,晚上我亲自烤,让你们也尝尝交趾香料的味道。”黄屹笑着点头,在钱掌柜的亲自引领下,上了三楼最僻静的雅间。
安顿下来后,钱掌柜屏退左右,恭敬行礼:“属下参见主上!不知主上亲临,有失远迎!”
“行了老钱,在外边没那么多规矩。”林屹摆摆手,自顾自地倒了杯“青莲醉”,那独特的清冽莲花香气混合着极致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令人心旷神怡。“说说这边的情况,尤其是士家。”
“是。”钱掌柜躬身汇报,“交趾郡在士燮治下,还算安稳。士燮此人,学问不错,善于抚民,与海外商旅往来密切,对中原朝廷则恭顺,实则割据一方。我‘醉仙楼’在此凭借‘土烧’、‘赤霞酿’和限量‘玉冰烧’已站稳脚跟,结交了不少本地官吏和商贾。士家几位公子也曾来光顾,对‘玉冰烧’已是赞不绝口,若他们知道还有更好的‘青莲醉’,怕是……按您的吩咐,我们只做生意,不参与地方事务,但也收集到一些信息……”
钱掌柜递上一本看似账册的书,内页用密写药水记录着情报:包括士燮家族内部的一些动向、与中原的隐秘联系、交趾驻军的粗略情况、乃至一些海外传来的关于中原即将有“大疫”(实为黄巾起义的模糊前兆)的流言。
黄屹仔细翻阅,心中不断分析。与士燮家族,目前宜合作不宜冲突。“青霖阁”需要借助交趾的港口和商路,将盐、酒卖往更远的南方乃至海外,同时采购本地和海外的特产。
“做得不错。”黄屹合上账册,“继续保持现状。适当的时候,可以‘无意间’向士家透露,我们与郁林那位‘黄统领’有些生意往来,但不必深谈。另外,帮我留意两个人……”他根据现实情报,描述了几个可能在此地流亡或隐居的中原名士或匠人的特征,“若发现踪迹,设法招揽,态度要诚恳。”
“属下明白!”钱掌柜应下。
当晚,“醉仙楼”后院飘起了诱人的烤肉香气。黄屹亲自操刀,将几只肥羊烤得外焦里嫩,撒上新鲜采购的交趾香料,异香扑鼻。
云麾卫的兄弟们和酒楼的核心人员围坐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着那价比黄金且有价无市的“青莲醉”,气氛热烈。
黄屹与众人谈笑风生,言语间多了几分在南疆时少有的幽默与不羁,时而调侃胡汉三的吃相,时而考较手下对交趾风物的见解。
他巧妙地借着酒兴,将一些未来的经营理念、情报分析的方法,以轻松的方式灌输给手下。
众人只觉得屹哥见识广博,言语风趣,跟着他既有肉吃有绝世美酒喝,还能长见识,心中更是钦服。
酒至半酣,钱掌柜匆匆而来,低声对黄屹道:“主上,刚收到荆州‘暗桩’传来的消息,荆南零陵、桂阳一带,近来有多股水匪、山越作乱,地方官府剿抚不力,民生颇苦。另外……襄阳方面,似乎有名士聚会,规模不小。”
黄屹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荆南动荡,正是“客军”立足的良机;襄阳盛会,则是接触更高层次人脉的舞台。交趾之行,初步目标已经达到,是时候北入荆襄了。
他站起身,对众人笑道:“酒足饭饱,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传令下去,休整两日,然后北上零陵!咱们去会会荆南的‘好汉’们,顺便看看,能不能再给咱们的‘醉仙楼’,开几家分号!”
“谨遵屹哥号令!”众人轰然应诺,斗志昂扬。
五百云麾卫的北上之旅,在交趾的酒香与烤肉香气中,悄然转向了更具挑战的荆襄大地。而黄屹(林屹)之名,也将随着商路与情报网,一步步渗入这乱世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