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贵妃抱着琵琶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皇帝丝毫没有在意她的不舍,看到青樱用扇子遮住脸偷笑,伸手将她叫到身边道:“看了半天戏,如何啊?”
青樱只是笑,“什么戏?臣妾只听到了慧贵妃的琵琶妙曲,似乎弹到了皇上心里呢!”
皇帝握着她的手,良久才道:“慧贵妃的意思,朕不是不知道。你的委屈朕也知道,但朕不能不顾皇后的体面啊。”
青樱见他还记得自己的委屈,便假意嗔道:“皇上知道慧贵妃的意思,臣妾却听不出来。臣妾不过是听见皇上唤慧贵妃的闺名,却只叫臣妾贞贵妃,心里有些醋罢了。”
皇帝便顺着台阶下了,环着她道:“怎么这么大的醋性?朕就喜欢叫你贞贵妃,这是朕赐予你的尊荣,也是你与旁人的不同之处。你虽与慧贵妃同在贵妃之位,但你的封号却是朕亲自拟的,朕总是喜欢你更多些。”
青樱听了也不再痴缠,笑意清浅道:“有皇上这句话,臣妾就满足了。便是皇上要多陪陪皇后娘娘,臣妾也不会吃醋了。”
皇帝好笑道:“你明知朕冷落皇后是为了什么,还拿这些话来刺朕。”
青樱托着腮道:“皇上总不能是为臣妾出气吧……”
皇帝作势要捏她的鼻子,青樱连忙一扭身站了起来,求饶道:“臣妾错了,皇上快饶了臣妾吧。”
“呵,你这个没良心的。为着内务府怠慢你,朕前前后后处置了多少人,你还来寻朕的不是。”
青樱早有预料他会把罪名扣到自己身上,当即委屈道:“臣妾是皇上的贵妃,即便不是贵妃,而是最末等的答应,那也是天子的嫔御,是他们的主子。怠慢臣妾与藐视皇上何异?”
皇帝亦赞同道:“你说得不错,他们是奴才,对待主子本就该俯首帖耳,事事周全。但朕也为你出气了,你又何必抓着皇后不放。”
青樱摇头道:“臣妾哪里是与皇后娘娘置气呢。不过是想起曾经与皇后娘娘聊起养儿经的日子,再想起册封礼上皇后的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皇帝显然也想起了二人从前的和睦,当下蹙眉道:“皇后心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罢了,你不喜欢她朕也不会勉强你,只面上尊敬就是。”
“是,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臣妾不敢不敬。”
皇帝温声道:“难为你了。”
青樱扬起一个温婉的笑,“只要皇上懂得臣妾的心,臣妾就不算委屈。臣妾亦懂得皇上也有许多不得已的时候,所以愿意为了皇上忍耐,只求皇上能高兴。”
她这样一心为了皇帝,皇帝自然是感动的,两人又是一番温存,彼此间亲近了许多。
回到宫中,青樱招来雪蘅,问到:“慧贵妃重得恩宠,宫中可有什么异动?”
雪蘅道:“回主儿,除了皇后往咸福宫送了许多养颜的药材外,并没有旁的事。”
青樱思索道:“这般风平浪静,看来是还顾及着本宫册封礼时的风波。”
“是啊,那日万般惊险,皇上生了大气,连皇后也想要趁机拉主儿下水。饶是如此,主儿还能再度得宠,满宫里谁不敬服。”
青樱笑道:“嘴这样甜,是想让本宫赏你什么?”
雪蘅道:“主儿晋封时赏的已经够多了,奴婢什么也不要。”
青樱拿着扇子点她,“本宫吩咐你一件事,若办得好了本宫重重有赏。”接着继续道:“娴妃一直与慧贵妃不睦,如今慧贵妃借着从前的旧事得了皇上宠爱,但又不止她一人与皇上有旧情。你且叫人往延禧宫去几趟,教一教娴妃如何得皇上的喜欢。”
雪蘅想了想道:“主儿是想借娴妃之手对付皇后和慧贵妃?”
青樱颔首道:“娴妃在妃位上坐了这些年,本宫不信她不想往上走一走,否则她们算计苏嫔做什么呢?”
以愉嫔的心智,未必看不出麝香一事难以动摇青樱根基。但一来对她们而言,这是无本的买卖;二来也能赌一个万一。
青樱当日与娴妃、苏嫔同为贵妃的人选,她们算计到了哪一个都不算吃亏。
但青樱一朝晋位,慧贵妃的身子又“好了起来”,娴妃想要做贵妃,就只能除去其中之一。青樱可不希望这把刀对准自己,那就只好提示娴妃一番了。
雪蘅道:“娴妃与皇后二人素有旧仇,再有咱们旁敲侧击,不怕她不动心思。”
不止如此,娴妃向谁动手,都碍不到青樱。反而会让青樱抓住把柄,到时候是隔岸观火,还是下场揭发,都在两可之间。
况且皇帝刚有了皇后无能的印象,后宫就风平浪静,岂不是让他以为皇后有所进益?这可不是青樱想看到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皇帝果然多去了长春宫几次,也只是夜里留宿,并不与皇后多相处。
而大阿哥婚仪在即,皇后这个养母自然要尽一份力,如此忙碌起来,也暂且顾不得争宠了。
作为本朝第一位娶亲的皇子,福晋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之女,但该有的排场是不能丢的。因此宫中挂红铺绿,将紫禁城单调的红墙金瓦装点得分外明丽。
皇子娶妻并没有拜见众妃的规矩,因此青樱是在次日的请安上见到这位大福晋的。
如前世一般,大福晋是个寡言柔顺的女子,听说一早便来了皇后处伺候梳洗,此刻正扶着皇后在凤座上坐下。
皇后便向众人道:“瞧瞧这孩子,也太实诚了,新婚头一日就来伺候本宫。”
慧贵妃凑趣道:“这是大阿哥和大福晋对娘娘的孝心呢。”
皇后也很高兴,“所以本宫将她带来给你们请安,各位妹妹可要多赏大福晋些见面礼啊。”
这是自然的,青樱一早就备下了给大福晋的礼,闻言便道:“知道皇后娘娘疼大福晋,臣妾一刻也不敢耽搁,早就让宫女带着礼了。”
皇后便指着青樱向大福晋道:“昔年大阿哥养在延禧宫时,也是受过贞贵妃照拂的。且不论这个,就冲你贞娘娘这份殷勤,你也该先拜见她。”
又是这样暗藏奚落的话,但大福晋早已行了个万福,看在小辈的面上,青樱也不欲和她计较,只是颔首叫雪蘅将礼奉上。
“本宫没什么好东西赏你,便特意求了皇上。”青樱向皇后道:“皇后娘娘见多识广,可别嫌弃臣妾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