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超长年假，也在这紧张、压抑而又带着巨大遗憾的氛围中，走到了尾声。
离开鹭岛的前一天，于维生和宋梦宁特意为他送行。
“林处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于维生举起酒杯，语气真诚而复杂，“没有你，我们连赖爷的尾巴都摸不到，更别说拿下他，挖出红楼里这些东西。虽然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但你已经帮了我们天大的忙。我老于，代表专案组，敬你一杯！”
林凡端起酒杯：
“于组言重了，分内之事。只可惜，没能帮到底。”
“唉，谁能想到他们会如此丧心病狂。”于维生叹了口气，一饮而尽，“赖爷这一死，很多秘密都带进棺材了。京城那条线，恐怕要成为悬案了。”
宋梦宁在一旁，情绪也有些低落：“师傅，你这一走，我就像少了主心骨一样。”
林凡笑了笑：
“别这么说，这么长时间的锻炼，你也是能独当一面的技术骨干了。闵省这边，证据确凿，该抓的抓，该办的办，成绩已经很大了。京城那边……只要我们初心不变，总有一天他们会露出马脚。数据是会说话的，我们已经存档，将来未必没有用上的时候。”
他这话既是安慰，也是事实。虽然他暂时无法继续深挖，但那些线索已经像种子一样埋下。
“说得对！”
于维生重新振作起来，“饭要一口一口吃，案子也要一个一个办。先把手头闵省这帮蛀虫清理干净，就是对人民最好的交代！林凡，你放心去兴元，这边有我和梦宁，还有专案组的同志们，一定把这场反腐扫黑风暴进行到底！”
“那就预祝于组和梦宁，还有专案组的各位，马到成功！”
林凡以茶代酒，再次举杯。
“也祝林处长……不，林县长！”于维生笑着纠正。
“祝林县长在兴元大展宏图，前程似锦！”
“林县长……”宋梦宁也笑着喊了一声，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舍和祝福，“到了地方，多多保重。”
“一定。”林凡点点头。
第二天，林凡登上了返回汉西的飞机。舷窗外，鹭岛渐渐缩小，最终被云层覆盖。
他的假期结束了，一段全新的、充满挑战的征程，正在兴元等待着他。
……
飞机落地，开机后不久，一个来自省委组织部的电话便打了进来，通知他第二天上午十点到部长办公室进行任前谈话。
这个安排让林凡有些吃惊，由省委常委、组织部长亲自谈话，而非通常的干部处长，这本身就传递着非同寻常的信号。
第二天，林凡先回网信厅和众人又告了别，顺带将从鹭岛带回来的凤梨酥、雪花酥与大家分了分。
九点四十五分林凡就走进了组织部的小楼。
部长的秘书已在门口等候，客气地将他引至部长办公室外间稍候。
几分钟后，内间门打开，部长亲自出现在门口，朝他点了点头：“林凡同志，进来吧。”
办公室内宽大简洁，墙上挂着巨幅地图，书柜里摆满了各类文献。
部长示意他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林凡同志，首先祝贺你获得‘人民满意的公务员’这一崇高荣誉。这既是对你个人能力的肯定，也是对汉西省干部队伍建设成效的展示。”
“谢谢部长，荣誉属于集体，离不开组织的培养。”林凡端正坐姿，恭敬回应。
部长微微颔首，话锋转入正题：“基于你在网信厅，以及在之前一系列重大任务中的卓越表现，省委经过慎重研究，决定给你压更重的担子。任命你为兴元市南城县委副书记、代县长。有什么想法？”
“坚决服从组织安排！”林凡立刻表态，语气坚定，“感谢省委的信任，我深知责任重大，一定竭尽全力，不负重托。”
“好。”部长身体微微前倾，“南城县是兴元的城关县，地位关键，情况也复杂。老工业基地转型、城乡二元结构、财政压力、社会治理……都是硬骨头。省委，特别是叶书记和孙省长，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将你在省直机关，尤其是在信息化、改革创新方面的视野和闯劲，带到基层去，与当地实际相结合，闯出一条新路。”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凝重：
“基层是锻炼干部的最好舞台，也是检验干部成色的试金石。到了南城，要处理好几个关系：一是与县委书记朱晗的关系，他是老兴元，经验丰富，要尊重，多沟通，维护班子团结；二是与兴元市委、市政府的关系，赵斌同志你是熟悉的，他现在是常务副市长，会给你支持，但也要注意与其他领导的协调；三是与干部群众的关系，要沉下去，接地气，了解真实情况，解决实际问题。”
“请部长放心，您的指示我一定牢记在心。我一定摆正位置，虚心学习，深入调研，团结同志，脚踏实地开展工作，尽快完成角色转换。”
林凡的回答诚恳而周全。
“嗯。”部长脸上露出一丝温和，“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也要讲究方法。遇到困难和阻力，可以按程序向兴元市委汇报，也可以直接向组织部反映。省委是你坚强的后盾。”
部长亲自谈话近四十分钟，语重心长，期许甚高，让他深感肩上担子沉重，也明确了此行绝非简单的镀金，而是真刀真枪的攻坚克难。
刚打开手机，一条短信跳了进来，是赵斌：“我在大院西门对面街角，黑色轿车。”
林凡心中一动，没想到赵斌会亲自过来。他快步走出省委大院，果然在对面不起眼的角落停着一辆黑色桑塔纳。
他拉开车门坐进后排，赵斌果然已经在车里，正靠着座椅闭目养神，听到动静才睁开眼。
“部长谈完了？”赵斌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刚谈完。赵市长，您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赵斌没客气道：“我可想死你了，听到你年后就要上任，昨天就想着要把你马上拐去兴元，东西收拾完没，多的话我陪你收拾。”
林凡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笑道：
“大男人有啥可收拾的，年前旅游前都整好了，出租屋里的东西都放回老宅了，现在去把行李箱一拿就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