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报风波让林凡在青干班里的形象彻底颠覆。他从一个疑似“关系户”的小透明，变成了一个有点神秘、有点东西的“潜力股”。
虽然依旧有人私下嘀咕他背景不凡，但明面上，愿意和他交谈、讨论问题的同学明显多了起来。
林凡倒是安然若素，脑中在规划着回去是试着把AI和游戏编辑结合起来，开发一款星露谷物语还是泰拉瑞亚。
给他爱难度是有点大，作为公职人员的影响也不好……
然而，党校的平静很快被打破。
一天下午，课程刚进行到一半，班主任突然匆匆走进教室，打断了教授的讲课，面色严肃地宣布：“同志们，接省委办公厅紧急通知，原定后天进行的‘县域经济发展’现场教学提前到现在，目的地是林州市。大家立刻回宿舍收拾简单行李，半小时后集合出发！”
教室里一片哗然。提前两天？这么突然？林州市在汉西省属于经济欠发达地区，突然去那里调研？而且如此紧急？
学员们面面相觑，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但纪律要求下，没人多问，迅速起身回宿舍。
在车上，班主任向大家告知了具体情况。
“省里近期收到一些反映，指向林州市府山县在发展过程中，可能存在一些需要重点关注和厘清的问题，可能涉及环境保护、项目审批、乃至群众利益保障等多个方面。情况比较复杂。”
“经省主要领导批准，决定利用我们本次现场教学的机会，以调研组的形式，深入府山县一线，进行初步的了解、核实和研判。这是我们本期中青班一次极其重要的实践锻炼，也是对大家政治素质、业务能力和工作作风的一次现实检验。”
“我要强调三点：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严格遵循工作安排；第二，注意工作方式方法，深入群众，实事求是，既要发现问题，也要客观分析；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严格遵守保密纪律和廉洁纪律，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
班主任的话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果然！不是简单的教学调研，而是带着任务的暗访核查！目的地直指问题可能爆发的漩涡中心——府山县。
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临战前的紧张。不少人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表情严肃。
林凡深吸一口气，系统界面安静，没有触发新任务，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本身，就是最大的任务。
大巴车继续前行，窗外的景色逐渐从省城周边的繁华变得疏朗，再到略显荒凉。远山起伏，田野萧索，初冬的寒意透过车窗渗入车内。
又过了近两小时，车队终于驶下高速，进入了林州地界。路口，已有几辆挂着林州本地牌照的黑色轿车在等候。简单的对接后，车队在当地车辆的引导下，朝着府山县方向继续前进。
到达府山县城时，已是傍晚。
县城不大，街道略显陈旧，一些沿街建筑还保留着十几年前的风格。
几处正在施工的工地显得颇为醒目，但空气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异味。
县政府大院门口，一群干部模样的的人早已等候在此。
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岁上下、身材微胖、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脸上堆着热情却难掩紧张的笑容，他是府山县的县长周大康。
旁边站着几位副县长、县委办主任等人，阵容堪称隆重，但这份“隆重”背后，透出的不是喜悦，而是一种如临大敌的审慎和戒备。
县公安局刘大队长也在一旁，神情谨慎地协调着。
大巴车停稳，班主任率先下车。
周大康立刻迎上前，双手紧紧握住班主任的手：“欢迎省委党校的领导和学员们莅临府山指导工作！一路辛苦了！辛苦了！书记在省城开会，委托我好好接待各位领导。”
他的声音洪亮，笑容热络，但眼神闪烁，不断在班主任以及后面陆续下车的学员脸上扫过，试图捕捉任何一丝信息。
“周县长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了。”班主任应对得体，但语气平淡，没有过多寒暄，“这次主要是结合教学计划，来学习了解府山县在县域经济发展，特别是工业园区建设方面的经验和做法。”
“哦哦，好好！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毫无保留！”周大康连连点头，但“工业园区”四个字显然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笑容僵硬了一瞬，随即更加热情地引导大家，“各位领导，学员同志们，外面冷，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会议室和简单的晚餐，大家先休息一下，边吃边聊？刘队，安排好各位领导的住宿。”
刘队连忙应声，指挥着手下人员帮忙搬运行李，态度恭敬周到。
晚餐安排在县政府招待所餐厅。
说是简单，实则相当丰盛，明显是精心准备的。
席间，周大康等人频频敬酒，言辞恳切，大谈县里发展的不易和取得的“辉煌成绩”，尤其重点介绍了工业园区的“巨大贡献”和“严格的环保措施”，反复强调“一切都是为了发展，为了老百姓”。
林凡坐在靠后的位置，默默吃着菜，仔细观察着那些本地干部的神情。
周大康虽然谈笑风生，但眉宇间总锁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焦虑；刘队长则像一根绷紧的弦，时刻关注着现场的细微变化；县办副主任几次欲言又止；其他有些干部也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晚餐后，没有安排其他活动。
班主任召集所有学员开会，进行分组。
“同志们，情况大家基本了解了。”班主任神色严肃，“府山县的情况可能比预想的更复杂。我们初步判断，群众反映的问题，核心可能集中在工业园区及其周边的环境污染、企业违规排污、以及可能存在的监管失职等问题上。”
“接下来，我们将分成三个小组行动。一组，由我带队，明天上午正式与县政府和工业园管委会座谈，听取官方汇报，查阅相关资料，明面上吸引对方注意力。”他说着。”
“二组，”他看向另外几位学员，“以调研园区企业安全生产为名，进入园区内部进行实地查看，寻找直接证据。”
“三组，由赵处长带队，以随机走访、了解民情为名，深入园区附近的河畔村等村庄，私下接触村民，获取第一手信息。这是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一环，对方肯定会有防备，大家一定要格外小心，注意安全，及时沟通！”
分组迅速确定。林凡和赵斌等人被分在了一组，会议结束，众人各自回房。
张启明还是和林凡同屋，他关上门，叹了口气：“情况看起来不容乐观，那些地头蛇看起来已经警觉了，要是后续我们真查出些什么，指不定他们能干出什么事来。”
林凡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县城稀疏的灯火和远处工业园区隐约可见的庞大黑影，空气中那股淡淡的异味似乎更明显了。
刘队长正在楼下和招待所工作人员低声交代着什么，表情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