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汉西省省会，秋老虎还没完全褪去，正午的阳光洒在省委大院的香樟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信息处办公室里，却丝毫没有午后的慵懒，反而透着一股少见的轻快 —— 自从林凡那些 “小发明” 落地后，处里的工作节奏明显顺畅了不少。
李田坐在电脑前，手指点了下桌面上的“日报生成”宏按钮，不过三分钟，原本需要两小时手工整理的舆情日报就自动生成，格式规整，重点标注清晰。他对着屏幕舒了口气，转头冲林凡的 “阳光工位” 喊：“凡哥，你这脚本简直是救苦救难！以前我天天加班到七点，现在五点半就能准时溜，我妈都说我最近气色好了！”
林凡正对着屏幕修改给孙光明部长的汇报提纲，闻言抬头笑了笑：“别光想着溜，好歹核对两遍，别出岔子。” 他这话不是多虑——上次有个同事用脚本生成文件时没检查，把“舆情趋势”写成了“舆情趣事”，幸好王处长审稿时发现，不然递上去就是笑话。
赵大姐端着保温杯走过，也凑过来搭话：“小林这脑子是真灵光！以前咱们找份旧文件，得在共享文件夹里翻半天，现在用他弄的模糊搜索，输个关键词就出来了。还有那个格式检查脚本，我再也没因为日期写错被姚主任批过。”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对了小林，你那女朋友到底啥时候带出来？处里下周聚餐，王处都放话了，你要是再藏着掖着，我们可就集体‘审’你了！”
林凡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这“找女朋友”的茬儿，赵大姐已经提了三次。他只能打哈哈：“快了快了，等她这阵忙完就带过来。”心里却暗自嘀咕：系统要是能兑换个 “虚拟女友应付同事” 的功能就好了，比兑换技术模块实用多了。
王建军从里间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刚打印好的《信息处月度工作简报》，脸上带着少见的笑意，“这个月的月度例会，咱们处被陈部长点名表扬，可算是出了会风头。”他的目光落在林凡身上，带着明显的赞许，“小林的这些技术优化，功不可没。以后大家有什么工作上的痛点，都可以跟小林提，咱们能优化的就优化，别总抱着老办法不放。”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附和声，之前对林凡有些不服气的老同事，现在也都心服口服 ——谁也不会跟“少加班、少出错”过不去。
林凡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竟生出几分微妙的成就感：原来不用系统逼着，把工作理顺了，日子也能这么舒坦。
接下来的几天，林凡一边应付日常工作，一边抓紧细化给孙光明的汇报材料。他把论证会上专家提的意见逐条融入方案，补充了“分步实施路径”和“成本分摊建议”，甚至用【初级数据可视化】做了份动态图表，把平台建设的时间轴、预算分配、部门协同节点标得一目了然。晚上回到出租屋，他对着刚装的电信宽带，在组装机上模拟了平台的核心模块运行流程，确保汇报时能应对任何技术细节的追问。
他甚至还抽空玩了两局dotA，看着屏幕上影魔的三连压带走对手，那种纯粹的快乐，让他差点忘了系统任务的压力——这大概是他穿越以来，过得最接近“摸鱼理想”的一段日子。
然而，安稳日子总是短暂的。
周三上午，任贤突然出现在信息处门口，王建军赶紧迎上去，任贤却摆了摆手，目光直接锁定林凡：“林凡，你跟我来一下，有个重要任务。”
林凡心里咯噔一下，有种“该来的还是来了”的预感。他跟王建军打了个招呼，跟着任贤走进隔壁的小会议室。
任贤坐在沙发上，开门见山：“下周一，孙光明部长要去调研一家本地的即时通讯公司，叫汉讯科技，你跟我一起去。”
“孙部长亲自调研？”林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2005 年正是即时通讯软件爆发的初期，qq已经占据半壁江山，各地也涌现出不少地方性的同类软件，汉讯科技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任贤点了点头，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林凡：“这家公司做的‘汉讯通’，目前有两百多万用户，主要是省内的年轻人和企业，主打电脑端聊天、文件传输和群组功能。孙部长很关注这类新兴互联网企业，想了解行业现状，也想听听他们对网络舆情治理的看法。”
他顿了顿：“这次调研团队，除了孙部长和我，还有外宣办、文化处的两位处长，加上办公室的同志，一共六个人。你是唯一的科级干部，孙部长特意提了，让你从技术角度多观察、多思考。”
林凡心里一紧。孙光明是省委常委、宣传部长，汉西省宣传系统的“一把手”，能让他特意点名，这绝不是简单的“陪调研”，而是一次考验，既是对他个人的，也是对他那个宏伟提案的。
“我明白，任部长，我一定好好准备。” 林凡连忙表态。
“不用太紧张，” 任贤看出了他的局促，语气缓和了些，“你只要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就行。孙部长看重的是前瞻性，不是套话。对了，调研前你先把汉讯科技的资料看看，尤其是他们的技术架构和用户画像。”
汉讯科技位于高新区的一栋写字楼里，公司门口挂着显眼的 “汉讯通”logo，门口的电子屏上滚动着“用户突破100万” 的字样。老总张海涛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着休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看就是个懂市场、善交际的人。
他亲自在门口迎接，握着孙光明的手热情地说：“孙部长，您能来调研，是我们汉讯科技的荣幸！我们这小公司，能有今天的规模，全靠省里的政策支持！”
孙光明笑着摆手：“我是来学习的，看看你们这些新兴企业是怎么搞创新的。别光说客套话，带我们看看你们的产品和团队。”
张海涛连忙领着众人参观。办公区里，几十名年轻员工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有的在调试新功能，有的在回复用户反馈，还有的在盯着后台数据。张海涛介绍道：“我们现在主要做三件事：一是优化电脑端的聊天体验，比如增加表情包、文件断点续传；二是推企业版，帮省内的中小企业做内部沟通工具；三是尝试做wap版，让用户用手机也能登录，不过现在功能还比较简单，只能发文字和看消息。”
他走到一个技术人员身后，指着屏幕说：“您看，这是我们的用户后台，现在日均消息量超过2000万条，高峰时段能到5000万。不过我们也有烦恼，比如用户投诉广告太多，还有些人用群组传播非法信息，我们得安排专人24小时巡查，压力很大。”
孙光明点点头，一边看一边问：“你们现在的盈利模式是什么？靠广告吗？”
“主要是广告和会员，” 张海涛有些无奈地说，“会员一个月10块钱，能去广告、用个性头像；广告收入占比60%，但用户体验不好。我们想过做游戏联运，但现在人力和财力还都不足够开发新的模块。而且企鹅的压力太大了，他们用户多、功能全，我们只能靠本地化服务抢点市场。”
参观结束后，众人来到会议室座谈。张海涛先做了详细的工作汇报，从公司成立背景、产品迭代、用户增长，到遇到的困难和未来规划，讲得条理清晰。
随后，外宣办的张处长先发言，主要谈了“加强用户内容审核”“建立谣言举报机制” 等常规建议，文化处的李处长则建议汉讯科技“多传播正能量内容”“配合省里的宣传活动”。
孙光明一直认真听着，偶尔点头，却没怎么插话。直到所有人都发言完毕，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时，他突然看向林凡：“林凡同志，你是年轻人，又做过舆情平台的规划，说说你的看法。不用拘谨，就从技术和未来发展的角度谈，怎么想的就怎么说。”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林凡身上。张海涛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最年轻的科员，会被孙部长点名。
林凡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他没有急着说建议，而是先看向张海涛：“张总，我能不能先问个问题？你们的wap版用户，留存率怎么样？主要用手机做什么？”
张海涛愣了一下，随即回答：“留存率不高，大概只有20%。用户主要是在外面的时候，用手机看看有没有消息，很少主动发消息。打字太麻烦，功能机的键盘太小，输个字得按半天。”
林凡点点头，转向孙光明，语气沉稳而清晰，“孙部长，各位领导，我认为汉讯科技现在的核心问题，不是广告太多，也不是qq的竞争，而是没有抓住未来的趋势——移动端。”
他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张海涛皱了皱眉：“领导，我们也想做移动端，但现在GpRS网速慢，功能机也支持不了复杂功能啊。”
“不是做不了，而是方向错了。” 林凡解释道，“我们不用追求把电脑端的功能全部搬到手机上，而是要做‘适配手机的轻量化功能’。比如，现在用户觉得手机打字麻烦，那我们能不能加个‘语音留言’功能？用户按住手机按键说话，松开就发送，对方收到后可以听语音，不用打字 ——这技术现在的功能机完全能实现，而且比打字更方便。”
他顿了顿，继续说：“再比如，现在的‘汉讯通’主要是‘点对点’聊天，用户粘性不够。我们能不能加个‘动态分享’功能？用户可以发文字、图片，分享自己的生活，朋友能评论、点赞——这样就从‘工具’变成了‘社交平台’，用户会更愿意用。未来智能手机普及后，甚至接入本地生活服务，比如订外卖、缴水电费，形成一个生态闭环。”
“而且从未来发展来看，网速一定会更快，手机功能一定会越来越强大，甚至可以在移动端满足所有电脑的需求。”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回到舆情治理的主题：“未来用户会更多用手机上网，谣言、负面信息也会先在移动端传播。如果汉讯通能提前布局移动端，就能和我们未来的省级舆情平台对接——比如在移动端加个‘谣言举报’入口，用户一键举报，信息直接同步到平台；我们也能通过移动端，及时推送权威信息，比如政策解读，比电脑端更精准、更及时。”
他看着孙光明，补充道：“甚至，我们可以和汉讯科技合作，开发‘政务版汉讯通’。政府部门可以开官方账号，发布通知、回应关切；老百姓有问题也能直接联系相关部门，不用再跑窗口——这样既能打通政务服务的‘最后一公里’，也能把民间舆论引导到正规渠道，减少谣言滋生的空间。”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消化林凡的话。张海涛的眼睛越听越亮，他猛地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语音留言、动态分享…… 这些功能技术上不难，而且能解决用户的痛点！政务版更是个好主意，既能提升用户量，又能获得政府支持！”
孙光明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他看着林凡，语气带着明显的赞许。
“林凡同志，你的思路很有前瞻性。我和你一样，很看好以后移动网络和手机这个物件的发展啊。你刚才说的‘政务版汉讯通’‘移动端舆情对接’，和你之前提的省级舆情平台思路不谋而合 ——平台不能只建在省里的机房里，还要延伸到用户的手机上，这样才能真正发挥作用。”
他看向张海涛：“张总，小林的意见你们可以参考参考，研究研究，从发展的角度来看问题。汉讯不仅要做省内的即时通讯龙头，还要成为政务服务、舆情引导的重要载体——省里会给你们政策支持。”
座谈会结束后，孙光明走在最后，特意拍了拍林凡的肩膀：“小林，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