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天津卫冷得刺骨,寒风卷着碎雪,像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瑞宝阁的门板上结了一层薄冰,青灯笼的光线被冻得发僵,昏黄地照在门口,连路过的野狗都缩着脖子,不敢靠近这透着阴寒的铺子。
沈砚正在擦拭引魂灯,自从上次消灭了黑莲组织的炼魂师后,这盏灯就变得越来越不对劲。原本幽绿色的灯焰偶尔会闪过一丝血红,灯芯处的黑雾越来越浓,甚至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沉闷的咆哮声,像是僵尸王在积蓄力量,随时准备破封而出。
“掌柜的,门口有个怪人,说是要当东西。”伙计小跑着进来,脸色有些发白,“看穿着像是草原上的牧民,手里拿着个骨头做的笛子,眼神凶得很,还带着一股狼腥味。”
沈砚心里一动,放下引魂灯:“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瑞宝阁。他穿着一件厚重的羊皮袄,上面沾满了油污和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头发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脸上布满风霜,颧骨高耸,眼神锐利如鹰,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恐惧。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支笛子,笛子是用兽骨制成的,颜色发黄,表面刻着复杂的狼纹,笛尾处镶嵌着一颗黑色的宝石,赫然是缩小版的黑莲形状。
“你是沈掌柜?”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草原口音,像是被寒风磨过。
“正是。”沈砚点头,目光落在那支骨笛上,“你想当什么?”
男人将骨笛放在柜台上,骨笛刚一接触桌面,就发出一阵细微的“嗡嗡”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和兽腥味扑面而来,夹杂着草原特有的枯草气息,闻得人一阵恶心。沈砚能感觉到,骨笛里藏着一股狂暴的怨念,比之前的噬魂笛还要霸道,像是无数头饿狼在嘶吼。
“这是‘狼魂骨笛’,是我们草原上的圣物。”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叫巴图,是察哈尔草原上的牧民。三个月前,我们部落的萨满祭司去世了,临终前把这支骨笛交给我,说它能召唤狼群,保护部落不受外敌侵扰。可我没想到,这笛子竟然是个邪物!”
“自从我接过骨笛,部落里就开始出事。”巴图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一开始,只是牧场上的牛羊频频失踪,后来,有人在草原深处发现了它们的尸体,都被啃得只剩骨头,死状凄惨。萨满祭司生前说过,骨笛召唤的狼群只护佑部落,不会伤害我们的牲畜,可现在……”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像是回忆起了极其恐怖的画面:“半个月前,部落里的一个少年,偷偷拿了骨笛去草原上玩耍,结果召唤来了一群黑狼。那些狼不像普通的狼,眼睛是红色的,像是被血染红的,见人就咬。那个少年被狼活活咬死,尸体被啃得面目全非。从那以后,部落里就人心惶惶,越来越多的人失踪,找到时都成了一堆白骨。”
沈砚拿起骨笛,指尖刚一触碰,就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还带着一丝粘稠的触感,像是沾到了什么东西。他仔细一看,骨笛的狼纹缝隙里嵌着一丝暗红色的粉末,像是干涸的血迹混合着骨灰。
“你有没有发现,部落里的怪事和什么人有关?”沈砚问道。
巴图点了点头:“有。萨满祭司去世前,曾见过一个黑衣人。那个黑衣人穿着黑色的长袍,脸上戴着黑莲面具,说要买下骨笛,被祭司拒绝了。祭司说,那个黑衣人身上带着一股邪恶的气息,是草原的克星。后来我才知道,那个黑衣人在祭司去世后,又来过部落,偷偷在骨笛上刻了那个黑色的莲花标记。”
沈砚的瞳孔骤然收缩——又是黑莲组织!他们不仅在天津卫活动,竟然还把手伸到了草原上。看来,他们是想利用骨笛的力量,召唤狼魂,收集怨念,加速僵尸王破封。
“这骨笛,我可以收。”沈砚说道,“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你要告诉我,那个黑衣人在草原上的落脚点;第二,你要配合我,化解骨笛里的狼魂怨念,解除草原上的诅咒。”
巴图连忙答应:“好!我知道他在哪里!他藏在草原深处的黑石山,那里有一个废弃的祭坛,像是很久之前就存在的。我带你去!只要能救部落的人,我什么都愿意做!”
沈砚刚想答应,怀里的引魂灯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原本偶尔闪过的血红火焰瞬间占据了整个灯焰,灯芯处的黑雾凝聚成一个模糊的黑影,像是僵尸王的轮廓。一股狂暴的气息从灯里散发出来,瑞宝阁里的阴货都开始颤抖,桃木梳的缠枝莲纹疯狂蠕动,绣花鞋的火焰窜起半尺高,摄魂镜的镜面出现裂纹,像是要碎裂一般。
“不好!”沈砚脸色大变,“僵尸王的力量越来越强,引魂灯快压制不住他了!我们必须尽快解决骨笛的事情,否则他随时可能破封而出!”
他当即决定,带着巴图立刻出发前往草原。叔父身体刚好,不宜长途跋涉,沈砚便让他留在瑞宝阁,照看引魂灯和其他阴货,又让阿墨跟在身边,帮忙照应。
三人骑上快马,日夜兼程,朝着察哈尔草原的方向赶去。越靠近草原,天气越冷,空气中的狼腥味也越来越浓。沿途的牧民听说他们要去黑石山,都纷纷劝阻,说那里是被诅咒的地方,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可沈砚等人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前进。
三天后,他们终于到达了黑石山。那是一座光秃秃的黑色石山,矗立在草原深处,像是一头蛰伏的巨兽。山脚下散落着许多白骨,有狼的,也有人的,有的白骨相互缠绕,像是临死前还在挣扎。山顶上有一个废弃的祭坛,用黑色的石头砌成,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与黑莲组织的符文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古老、诡异。
“那个黑衣人就在祭坛上。”巴图指着山顶,声音带着恐惧,“我昨天来探查过,看到他在祭坛上做法,骨笛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沈砚让阿墨和巴图在山脚下等候,自己则提着桃木剑,背着引魂灯,悄悄朝着山顶爬去。山顶的风更大,吹得人站立不稳。祭坛上,一个黑衣人正站在中央,手里拿着一支和巴图带来的一模一样的骨笛,正在吹奏。
诡异的笛声回荡在山谷中,尖锐而狂暴,像是无数头饿狼在同时嘶吼。随着笛声响起,草原深处传来阵阵狼嚎,无数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朝着黑石山的方向聚拢过来。
沈砚定睛一看,只见黑衣人脚下的祭坛上,摆放着数十个骷髅头,每个骷髅头的眼睛里都燃烧着绿色的火焰,像是被唤醒的阴魂。骷髅头之间,流淌着黑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正是阴煞之水。
“沈掌柜,你果然来了。”黑衣人停下吹奏,转过身,脸上的黑莲面具在风中晃动,“有了这狼魂骨笛的怨念,再加上草原上无数生灵的魂魄,僵尸王大人很快就能破封而出,到时候,整个世界都将成为狼魂和厉鬼的乐园!”
“你休想!”沈砚掏出桃木剑,朝着黑衣人砍去。
黑衣人冷笑一声,再次吹响骨笛。笛声变得更加狂暴,草原上的狼嚎声越来越近,无数头黑狼冲破黑暗,朝着沈砚扑来。这些狼的眼睛都是红色的,嘴角流着口水,像是被怨念控制的傀儡。
沈砚挥舞着桃木剑,桃木剑的红光闪过,一头扑上来的黑狼瞬间被劈成两半,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可狼的数量太多了,一波又一波地扑上来,像是永远杀不完。
“没用的!这些狼魂已经被我用黑莲咒控制,除非你能毁掉骨笛,否则永远杀不完!”黑衣人得意地大笑,吹奏骨笛的速度越来越快。
沈砚心里一动,掏出引魂灯,点燃后扔向空中。血红的灯焰暴涨,照亮了整个山顶。引魂灯中传来僵尸王的咆哮声,与骨笛的笛声相互交织,形成一股诡异的韵律。那些黑狼听到咆哮声,动作突然变得迟缓,眼神里的红光渐渐褪去,像是在挣扎。
“就是现在!”沈砚趁机冲过去,桃木剑朝着黑衣人手中的骨笛刺去。
黑衣人没想到沈砚会这么快,来不及躲闪,骨笛被桃木剑刺穿,发出一声刺耳的“咔嚓”声,断裂成两半。
骨笛一断,笛声戛然而止。那些黑狼像是失去了控制,纷纷停下攻击,眼神恢复了清明,对着天空嚎叫一声,转身跑进了草原深处。祭坛上的骷髅头眼睛里的绿色火焰也渐渐熄灭,化作一堆普通的白骨。
黑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我的计划!”
他猛地扑向沈砚,双手化作利爪,指甲乌黑,像是涂了剧毒。沈砚早有防备,侧身躲开,同时将引魂灯扔向黑衣人。血红的灯焰瞬间将黑衣人包裹,黑衣人在火焰中痛苦地挣扎,身体渐渐化作黑烟,被吸入引魂灯中。
随着黑衣人的死亡,断裂的骨笛突然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巴图带来的那支骨笛也从沈砚的怀里飞了出来,与断裂的骨笛合二为一。完整的骨笛上,黑莲标记渐渐褪去,狼纹变得柔和起来,一股纯净的气息从骨笛中散发出来,像是草原的清风。
沈砚捡起骨笛,感觉到里面的狂暴怨念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和的守护之力。他知道,骨笛里的狼魂已经被化解,草原上的诅咒也解除了。
下山后,巴图看到完整的骨笛,激动得热泪盈眶:“谢谢沈掌柜!部落有救了!”
沈砚将骨笛递给巴图:“这骨笛本来就是你们草原的圣物,现在诅咒已经解除,你带回去好好保管,它会继续守护你们的部落。”
巴图接过骨笛,对着沈砚深深鞠了一躬:“沈掌柜的大恩大德,我们察哈尔草原的牧民永世不忘!以后您要是有任何需要,尽管开口,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沈砚笑了笑,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引魂灯的血红火焰还没有褪去,灯芯处的黑影越来越清晰,僵尸王破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三人踏上返程的路,刚走出草原,就看到远处的天空乌云密布,像是有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引魂灯再次剧烈晃动,里面传来清晰的咆哮声,像是僵尸王在怒吼,又像是在宣告着什么。
沈砚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等着他。黑莲组织的余孽还没有彻底清除,僵尸王即将破封,而他,必须做好准备,迎接这场终极对决。
回到瑞宝阁时,叔父正焦急地等候在门口。“阿砚,你们可回来了!”叔父的脸色苍白,“引魂灯的情况越来越糟,刚才灯焰突然变成了纯红色,里面传来的咆哮声差点震破耳膜,密室里的阴货都快控制不住了!”
沈砚走进密室,只见引魂灯的火焰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灯芯处的黑影越来越清晰,隐约能看到僵尸王青面獠牙的轮廓。密室里的阴货都在疯狂颤抖,桃木梳的缠枝莲纹已经蔓延到了木盒外面,绣花鞋的火焰几乎要将木盒点燃,摄魂镜的镜面布满了裂纹,随时可能碎裂。
“看来,僵尸王破封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沈砚的声音低沉,“黑莲组织的余孽肯定会在他破封的那一刻,发动最后的攻击。我们必须尽快做好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拿起账本,翻开新的一页,写下:“光绪二十八年,收狼魂骨笛一支(已净化),当主:巴图,赎期:无,注:黑莲为记,狼魂诅咒,草原圣物。”
写完,他合上账本,看向引魂灯。血红的火焰跳跃着,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挑衅。沈砚知道,他的终极征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