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在青溪县令任上一做就是五年。
他为官清廉，勤政爱民，将青溪县治理得井井有条，深受百姓爱戴。闲暇时，他依旧会回到沈园，坐在老槐树下，看着满院的白梅，思念着苏凝脂。
铜镜里的月白色身影，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从一开始的偶尔出现，到后来的一年难得一见。沈砚知道，苏凝脂的魂魄已经渐渐安息，彻底摆脱了执念的束缚，即将转世轮回。
他为她感到高兴，可心里也难免有些失落。那个陪伴了他两年的身影，那个让他又爱又怕的画灵，终究还是要彻底离开他了。
这年冬天，青溪县下了一场罕见的大雪。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覆盖了整个县城，也覆盖了沈园。老槐树上挂满了积雪，像是披上了一件白色的衣裳，满院的白梅在雪中绽放，美得如同仙境。
沈砚处理完公务，回到沈园。推开门，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白梅的清香。他走进正房，点燃炭火，坐在书案前，看着窗外的雪景，心里一片平静。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嗒……嗒……嗒……”
声音很轻，像是女人穿着软底鞋，一步一步，不疾不徐，从院子里走向正房。
沈砚的心猛地一跳，猛地转头看向门口。
月光下，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穿着月白色的襦裙，长发及腰，乌黑如墨。她缓缓转过身来，正是苏凝脂！
只是，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哀怨和温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和迷茫。
“凝脂？”沈砚站起身，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怎么回来了？”
苏凝脂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陌生。她的身影有些透明，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随时都会消散。
“凝脂，你怎么了？”沈砚走到她身边，想要握住她的手，却扑了个空。她的身影穿过他的手掌，像是水汽一样。
苏凝脂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里的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痛苦。“公子……我……我记不清了……”
“记不清什么了？”沈砚急忙问道。
“我记不清周郎是谁了，也记不清三百年的等待了。”苏凝脂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只记得，我要找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我记不清他是谁，也记不清他在哪里。我只能跟着感觉走，不知不觉，就回到了这里。”
沈砚的心沉了沉。他知道，苏凝脂的魂魄即将转世，前世的记忆正在慢慢消散。可她的执念，似乎并没有完全化解，依旧在牵引着她，寻找着那个“很重要的人”。
“凝脂，你要找的人，是不是我？”沈砚轻声问道。
苏凝脂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又带着一丝熟悉。“我不知道。我只觉得，看到你，心里会很温暖，很踏实。”
沈砚的心里一阵悸动。他知道，苏凝脂的执念，已经从对周玉郎的思念，变成了对他的依赖。
“凝脂，留下来吧。”沈砚看着她的眼睛，语气真诚，“我会陪着你，直到你想起一切，或者……直到你彻底忘记。”
苏凝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许久，她轻轻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的日子，苏凝脂依旧陪在沈砚身边。只是，她不再像之前那样沉默，而是变得像个孩子一样，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会问沈砚很多问题，关于青溪县，关于他的工作，关于他们之前的事情。
沈砚耐心地回答着她的问题，一点一点地告诉她，他们之前的相遇，她的身世，她的执念。苏凝脂听得很认真，眼神里时而悲伤，时而迷茫，时而温柔。
她的记忆在一点点恢复，可每次快要想起关键的事情时，就会头痛欲裂，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
沈砚知道，这是执念在作祟。苏凝脂的执念虽然已经淡化，却并没有完全消失，它还在牵引着她，让她无法彻底放下。
这天，沈砚处理完公务，回到沈园，发现苏凝脂不在正房里。他心里有些着急，四处寻找，最后在西侧的厢房里找到了她。
苏凝脂正站在那个紫檀木画架前，画架上已经没有了画作，只剩下一块暗红色的锦缎。她的眼神空洞地看着画架，像是在发呆。
“凝脂，你在这里做什么？”沈砚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
苏凝脂转过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痛苦：“公子，我好像想起了什么。这里，曾经有一幅画，画里的人是我。对不对？”
沈砚点了点头：“是。那是周玉郎为你画的画，也是你之前依附的地方。”
“周玉郎……”苏凝脂喃喃自语，眉头紧锁，“我好像想起他了。他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为我画了很多画，他说……他说会永远爱我。”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可他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要让我等这么久？”
“他没有离开你。”沈砚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他是被奸人所害，他也不想离开你。他临死前，还在想着你，还把你的画作托付给了我的祖父，希望能有一天，亲手交给你。”
苏凝脂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流泪。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凝脂，不要想了。”沈砚急忙说道，“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你现在有我，我会陪着你，不会让你再孤单了。”
苏凝脂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犹豫：“公子，我这样是不是很自私？我忘记了周郎，却依赖着你。”
“不，你不自私。”沈砚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爱没有对错，也没有自私可言。周玉郎希望你幸福，我也希望你幸福。忘记过去的痛苦，好好地活下去，才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苏凝脂的眼神里渐渐有了光芒。她看着沈砚，轻声说道：“公子，你真好。”
沈砚笑了笑，握住了她的手。这一次，他握住了。她的手依旧冰凉，却带着一丝微弱的温度，不再像之前那样，像是握着一块冰。
沈砚知道，苏凝脂的执念正在慢慢化解，她的灵体也在慢慢变得稳固。或许，她不需要转世轮回，也能以灵体的形态，永远陪在他身边。
可他不知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降临。
青溪县来了一个游方道士，自称“玄阳真人”，据说道法高深，能捉妖驱邪。他一来，就听说了沈园的事情，还有沈砚和“女鬼”相伴的传闻。
玄阳真人认为，沈砚被妖邪所缠，有失官体，而且那妖邪怨念深重，迟早会为祸青溪，便决定出手，收服苏凝脂。
这天，玄阳真人来到县衙，求见沈砚。
沈砚知道玄阳真人的来意，心中不悦，却也不能不见。他让衙役将玄阳真人请进客厅。
玄阳真人穿着一身道袍，手持拂尘，眼神凌厉，打量着沈砚。“沈县令，久仰大名。贫道今日前来，是为了帮县令除去身边的妖邪。”
“玄阳真人，何出此言？”沈砚故作不解，“本县令身边，并无妖邪。”
“县令不必隐瞒。”玄阳真人冷笑一声，“沈园之中，藏着一个画灵，名为苏凝脂，三百年前自缢身亡，怨念深重，吸食人的执念，害了不少人性命。如今，她缠上了县令，若不及时除去，不仅县令会被她吸食殆尽，青溪县也会遭逢大难。”
沈砚的脸色沉了下来：“玄阳真人，凝脂并非妖邪，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被执念所困。而且，她早已不再害人，还请真人不要为难她。”
“县令此言差矣！”玄阳真人厉声道，“妖邪就是妖邪，本性难移！她现在不害人，不代表以后不会！今日贫道既然来了，就绝不会让她再为祸人间！”
“真人若是执意如此，休怪本县令不客气！”沈砚站起身，语气坚定，“凝脂是我的朋友，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
“冥顽不灵！”玄阳真人冷哼一声，“看来，县令已经被妖邪迷惑了心智。贫道今日，便替天行道，不仅要除去那妖邪，还要点化县令，让你迷途知返！”
说完，玄阳真人手持拂尘，朝着沈砚打来。拂尘上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流，沈砚猝不及防，被打得后退几步，嘴角溢出鲜血。
“真人放肆！”沈砚怒喝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这里是县衙，岂容你撒野！”
玄阳真人冷笑一声，并不把沈砚放在眼里。他挥舞着拂尘，招式凌厉，招招致命。沈砚虽然懂些武功，却不是玄阳真人的对手，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就在玄阳真人的拂尘快要打到沈砚身上时，一道月白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沈砚面前，挡在了他的身前。
“凝脂！”沈砚惊呼一声。
苏凝脂的身影有些透明，脸色苍白如纸，却眼神坚定地看着玄阳真人。“不许伤害公子！”
“妖邪，终于肯现身了！”玄阳真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今日，贫道就收了你！”
他挥舞着拂尘，朝着苏凝脂打来。拂尘上的气流带着阳气，苏凝脂的身影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凝脂，快走！”沈砚急忙喊道。
苏凝脂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我不走，我要保护公子。”
她伸出手，掌心发出淡淡的银光，朝着玄阳真人打去。银光和拂尘的气流碰撞在一起，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玄阳真人被震退几步，苏凝脂的身影也变得更加透明，嘴角溢出了一丝黑色的血迹。
“没想到，你这妖邪的道行还不浅！”玄阳真人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既然如此，贫道就用这‘灭灵符’，让你魂飞魄散！”
符咒上闪烁着金光，散发着强烈的阳气。苏凝脂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她知道，这张符咒的威力，足以让她彻底消散。
“真人，住手！”沈砚急忙挡在苏凝脂身前，“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害她！”
“县令，你还执迷不悟！”玄阳真人厉声道，“这妖邪害了多少人，你难道不知道吗？今日，贫道必须收了她！”
说完，玄阳真人将符咒扔了出去。符咒带着金光，朝着苏凝脂飞去。
苏凝脂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消散的那一刻。可就在符咒快要碰到她的时候，沈砚突然扑了过去，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符咒打在了沈砚的背上，发出“滋滋”的声响。沈砚浑身一震，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了大量的鲜血。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公子！”苏凝脂惊呼一声，抱住沈砚，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因为……我不能让你死……”沈砚虚弱地说道，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凝脂……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玄阳真人看着这一幕，愣住了。他没想到，沈砚竟然会为了一个妖邪，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苏凝脂抱着沈砚，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她抬起头，看向玄阳真人，眼神里的温柔和迷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戾气和疯狂。
“你杀了他……你杀了我的公子……”苏凝脂的声音尖锐而冰冷，“我要你偿命！”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凝实。她的头发无风自动，眼神里闪烁着黑色的光芒，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冰冷，客厅里的桌椅板凳开始剧烈地摇晃。
玄阳真人脸色大变：“不好！这妖邪的怨念彻底爆发了！她要入魔了！”
苏凝脂伸出手，掌心发出黑色的雾气，朝着玄阳真人打去。黑色雾气带着浓郁的怨念和戾气，威力无穷。玄阳真人急忙挥舞着拂尘抵挡，却被黑色雾气打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鲜血。
“妖邪，休得放肆！”玄阳真人怒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把桃木剑，朝着苏凝脂刺去。
苏凝脂冷笑一声，不闪不避。桃木剑刺中了她的身体，却被黑色雾气挡住，无法再深入分毫。她伸出手，抓住桃木剑，轻轻一折，桃木剑便断成了两截。
玄阳真人大惊失色，转身就跑。苏凝脂怎么会放过他，她挥手发出几道黑色雾气，击中了玄阳真人的后背。
玄阳真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身体迅速枯萎，很快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解决了玄阳真人，苏凝脂转过头，看向怀里的沈砚。他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脸色苍白如纸，已经奄奄一息。
“公子，你不要死……”苏凝脂抱着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不能没有你……你答应过我，要永远陪着我的……”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悲伤和绝望。她的执念，因为沈砚的死，彻底爆发，从对周玉郎的思念，到对沈砚的依赖，如今，变成了对整个世界的憎恨。
她抱着沈砚，走出县衙，走向沈园。她的身影在阳光下不再透明，而是变得凝实无比，周围的百姓看到她，都吓得四处逃窜。
回到沈园，苏凝脂将沈砚放在书案上。她看着沈砚奄奄一息的模样，眼神里充满了疯狂。“公子，你不会死的。我会救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救你。”
她想起了三百年前，周玉郎为了救她，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如今，她也要为了救沈砚，不惜一切代价。
她走到西侧的厢房，看着那个紫檀木画架。她知道，要救沈砚，就必须动用画灵的本源力量。而这股力量，需要以她的灵魂为代价。
她伸出手，掌心发出黑色的雾气，注入画架之中。画架上，渐渐浮现出一幅画的轮廓，正是那幅仕女图。只是，画中的女子，不再是温婉哀怨的苏凝脂，而是眼神凌厉、充满戾气的入魔画灵。
随着雾气的注入，画作越来越清晰。苏凝脂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她的灵魂，正在一点点融入画作之中。
“公子，等着我。”苏凝脂轻声说道，眼神里带着一丝温柔，“我会用我的灵魂，换你的性命。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永远不会分开。”
她的身影彻底融入了画作之中。画作发出黑色的光芒，光芒笼罩着沈砚的身体。沈砚的脸色渐渐有了血色，气息也变得平稳起来。
而画作中的苏凝脂，眼神里的戾气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柔和眷恋。她看着画外的沈砚，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公子，好好活下去。”
随着这句话落下，画作发出一阵强烈的黑色光芒，然后渐渐恢复平静，变成了一幅普通的仕女图，挂在画架上。
沈砚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之前的伤势已经完全痊愈。他看向书案旁，没有看到苏凝脂的身影。
他心里一紧，急忙起身，四处寻找。最后，他在西侧的厢房里，看到了那幅仕女图。
画中的苏凝脂，笑容温柔，眼神眷恋，像是在看着他。
沈砚走到画前，伸出手，抚摸着画作。画纸冰凉，却带着一丝熟悉的冷香。
他知道，苏凝脂为了救他，牺牲了自己的灵魂，永远地被困在了画作里。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滴在画作上，晕开了一小片水渍。
“凝脂，你为什么要这么傻？”沈砚轻声说道，声音哽咽，“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画作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静静地挂在那里，画中的苏凝脂，依旧温柔地看着他。
沈砚将画作取下来，抱在怀里，回到了正房。他将画作挂在铜镜旁边，每天都坐在书案前，看着画作，思念着苏凝脂。
他不再处理公务，不再理会县衙的事情，整日沉浸在思念和悲伤之中。他的执念，也开始滋生。他想救苏凝脂，想让她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他开始查阅各种古籍，寻找救苏凝脂的方法。他翻遍了沈园里的藏书，走遍了青溪县的各个角落，拜访了无数的高人异士，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时间一天天过去，沈砚变得越来越憔悴，越来越疯狂。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执念，像是当初的苏凝脂一样。
他开始尝试各种方法，甚至不惜修炼禁术，想要强行将苏凝脂的灵魂从画作中剥离出来。可每次尝试，都会遭到画作的反噬，让他深受重伤。
可他并不放弃，依旧日复一日地尝试着。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精神也越来越恍惚，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这天，他又一次尝试修炼禁术。黑色的雾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缠绕着画作。画作发出强烈的光芒，想要抵抗。
就在这时，铜镜突然发出一阵金光，照亮了整个房间。铜镜里，浮现出苏凝脂的身影。
“公子，不要再执着了。”苏凝脂的声音温柔而悲伤，“我已经满足了。能遇到你，能为你牺牲，我无怨无悔。你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让我的牺牲白费。”
“凝脂，我不能没有你！”沈砚看着镜中的身影，泪流满面，“我一定要救你，一定要让你回来！”
“公子，执念是一切痛苦的根源。”苏凝脂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三百年前，我因为执念，变成了画灵，害了很多人。如今，你又因为执念，变得如此疯狂。放下吧，公子，放下执念，你才能得到解脱。”
“我放不下！”沈砚嘶吼道，“我放不下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苏凝脂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公子，有缘再会。希望下一世，我们都能放下执念，好好地相爱一场。”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铜镜里的身影彻底消散了。画作也停止了发光，恢复了平静。
沈砚瘫坐在地上，看着画作和铜镜，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苏凝脂说得对，执念是一切痛苦的根源。可他就是放不下，就是无法忘记她。
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他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他爬到画作前，伸出手，抚摸着画中的苏凝脂。“凝脂，我来陪你了。这一世，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眼神里的执念越来越深。
随着他的呼吸停止，他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而画作中的苏凝脂，眼神里的温柔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迷茫和执念。
沈砚的灵魂，并没有消散，而是依附在了画作上，和苏凝脂的灵魂，永远地困在了一起。
沈园的铜铃，又开始发出“呜呜”的闷响，像是在为这对被执念困住的恋人，唱着永恒的悲歌。
青溪县的百姓，再也没有见过沈砚。有人说，他疯了，跑进了深山；有人说，他被沈园里的妖邪害死了；还有人说，他和那个女鬼，永远地留在了沈园里，一起被困在了一幅画中。
多年以后，一个落魄的书生，因为科举失利，来到青溪县城，住进了沈园。
他收拾房间时，发现了那幅仕女图和那面铜镜。他看着画中的女子，觉得美若天仙，心生爱慕。
每天清晨，他都会发现书案上放着一枝白梅，开得盛极，带着冷香和一丝淡淡的腐臭味。
夜里，他会听见轻柔的脚步声，会看见一个月白色的身影，站在他的床边，温柔地看着他。
他开始变得痴迷，变得疯狂，就像当初的沈砚一样。
沈园的执念轮回，还在继续。
只要还有人被执念所困，只要还有人放不下过往的爱恋和思念，这场轮回，就永远不会结束。
而那幅仕女图，依旧挂在沈园的正房里，画中的男女，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眼神里充满了执念，等待着下一个被执念困住的人，走进沈园，走进这场永恒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