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锁龙镇后,苏清砚带着父亲,和沈砚辞一起去了扬州。沈砚辞托人找了最好的大夫,为苏文渊诊治。大夫说,苏文渊是因为魂魄被锁太久,受损严重,才失去了神智,想要恢复,需要长期的调理和医治,能不能完全康复,还要看天意。
苏清砚在扬州租了一间小院,悉心照料父亲。沈砚辞因为要回翰林院复命,暂时离开了扬州,但他承诺,会尽快回来,帮苏清砚一起照顾苏文渊,寻找更好的医治方法。
日子一天天过去,苏文渊的病情没有太大的好转,依旧痴痴呆呆,认不出人,每天只是坐在院子里,望着远方,嘴里偶尔会念叨一些模糊的词语,像是“渡魂”“锁龙”“皮影”之类的。
苏清砚知道,父亲的神智还被困在锁龙镇的噩梦里,她必须想办法,让父亲彻底摆脱那些阴影。她每天都会给父亲读一些诗词,讲一些小时候的事情,希望能唤醒他的记忆。
这日,扬州城里来了一个皮影戏班子,在城外的空地上搭起了戏台,要连演三天。皮影戏在扬州很受欢迎,每天都有很多人去看。苏清砚想着,父亲以前很喜欢看戏,或许去看看皮影戏,能让他开心一些,说不定还能唤醒他的记忆。
傍晚,苏清砚收拾好东西,扶着父亲,往城外的戏台走去。夕阳西下,余晖洒在街道上,镀上了一层金色。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和锁龙镇的阴冷寂静截然不同。
苏文渊坐在轮椅上,由苏清砚推着,眼神依旧浑浊,但似乎对周围的热闹有了一丝反应,偶尔会转动一下脑袋,看看周围的人。
到了戏台前,已经挤满了人。苏清砚好不容易找了个角落,扶父亲坐下。戏台是用木头搭的,上面挂着一块红色的幕布,幕布上画着精美的图案。戏台旁边,点着几盏大红灯笼,照亮了整个戏台。
不一会儿,皮影戏开始了。锣鼓声响起,幕布后面,皮影艺人操纵着皮影,在灯光的照射下,幕布上出现了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今天演的是《霸王别姬》,皮影艺人的技艺很高超,皮影的动作流畅,表情生动,配上艺人的唱腔和锣鼓声,很是精彩。
周围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阵阵喝彩声。苏清砚看着幕布上的皮影,也渐渐入了迷。她小时候,父亲也曾带她去看过皮影戏,那时候的快乐时光,还历历在目。
她转头看向父亲,只见父亲正盯着幕布上的皮影,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光亮,嘴里念叨着:“皮影……皮影……”
苏清砚心里一喜,看来父亲对皮影戏还是有印象的。她凑到父亲耳边,轻声说道:“父亲,您看,这是皮影戏,您以前最喜欢看了。”
苏文渊没有回应,依旧盯着幕布,嘴里的念叨声越来越清晰:“皮影……咒……锁魂……”
苏清砚的心里咯噔一下。“皮影咒”?父亲为什么会念叨这个?难道锁龙镇的诅咒,和皮影戏还有关系?
她想起在锁龙镇时,老周曾经说过,顾衍之不仅用《渡魂录》锁魂,还研究过很多其他的邪术。难道“皮影咒”也是顾衍之的邪术之一?
就在这时,幕布上的皮影突然变了。原本演的是《霸王别姬》,可不知怎么回事,皮影的动作变得僵硬起来,表情也变得狰狞,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艺人的唱腔也变得怪异,不再是悠扬的戏曲,而是低沉、沙哑的念咒声,和顾衍之念咒的声音很像。
周围的观众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这戏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啊,太吓人了,这皮影的表情好诡异。”
“还有这唱腔,像是鬼哭狼嚎一样,听得我心里发毛。”
苏清砚的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她看着幕布上的皮影,只见那些皮影的眼睛里,似乎闪烁着红光,像是有生命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台下的观众。
突然,一个皮影的手猛地伸出幕布,抓住了前排一个小孩的胳膊。小孩吓得大哭起来,家长想要把小孩拉回来,却发现皮影的力气很大,根本拉不动。
“救命啊!这皮影成精了!”家长大喊起来。
台下的观众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往后退。苏清砚也赶紧推着父亲,想要离开这里。可就在这时,她看到幕布后面,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影一闪而过,人影的手里,拿着一个皮影,皮影的样子,竟然和锁龙镇的无面女一模一样!
苏清砚的心脏瞬间漏了一拍。那个黑影是谁?他为什么会有和无面女一样的皮影?难道顾衍之还有同伙?
就在这时,苏文渊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眼神变得清明了一些,他指着幕布后面,大喊道:“顾衍之!是你!你还没死!”
说完,苏文渊挣脱苏清砚的手,冲向戏台,想要冲进幕布后面。
“父亲!”苏清砚大喊一声,想要拉住父亲,却已经来不及了。
苏文渊冲到戏台前,正要往上爬,幕布后面突然飞出几个皮影,皮影的手里拿着锋利的刀子,直刺苏文渊的身体。
“噗嗤”几声,皮影的刀子刺进了苏文渊的胸膛。苏文渊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幕布后面,像是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
“父亲!”苏清砚哭喊着,冲到父亲身边,抱住他。
苏文渊的身体越来越冷,他看着苏清砚,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吐出一个字,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周围的观众吓得魂飞魄散,纷纷逃离了戏台。戏班子的人也慌了,收拾起东西,想要逃跑。
苏清砚抱着父亲的尸体,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刚刚找到父亲,还没来得及好好孝敬他,父亲就这么死了。她恨!她恨那个幕后黑手,恨那个操纵皮影的人!
她抬起头,看向戏台的幕布后面。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影,正站在那里,背对着她,手里拿着那个无面女的皮影,缓缓转过身。
当那个人影露出脸的那一刻,苏清砚的瞳孔瞬间收缩,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
那个人影,竟然长着一张和顾衍之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