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色被城市的霓虹切割成无数流光溢彩的碎片,光影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却丝毫无法点亮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墨色。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将我们两人笼罩在一圈暧昧而温暖的光晕里。
他刚刚结束一个冗长的电话,电话那头是公事公办的冰冷汇报,而他挂断电话的瞬间,那股属于暗火主宰的森然与疏离便尽数褪去。此刻的他,只是我的“小夜”。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里那股压抑已久的渴望,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滚烫的岩浆在他的血管里奔流。他那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我,里面翻涌着的情绪浓烈得几乎要将我吞噬、融化。
我忍不住暗自轻笑,主动伸出双臂,环住他结实的脖颈。他顺势俯下身,滚烫的身体将我密不透风地包裹住,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老公~”我尾音上扬,带着一丝娇憨的呢喃,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这声呼唤成了点燃引线的火星。他低吼一声,再次吻住我的唇,这个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带着被打断后的急切与不耐,充满了掠夺与占有的意味。他的舌尖撬开我的齿关,疯狂地追逐、纠缠,不给我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与此同时,他微凉的手指带着薄茧,急切地滑进我的衣服里,所过之处,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他的唇舌离开我的,转而向下,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低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的大提琴弦:“璃璃,我想要你……只想要你……永远都别离开我,好不好?”
不等我回答,他又急不可耐地吻住我的脖颈,炽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我敏感的肌肤上,烫得我微微瑟缩。那是一种近乎痛苦的欢愉,他像一个在沙漠中跋涉了太久的旅人,而我,是他唯一的绿洲与水源。
他的手在我身上游走,力道有些失控,带着一丝粗鲁的揉捏,让我忍不住蹙眉。
“诶呀……”我轻哼出声,身体不自觉地绷紧,“轻点……”
我的声音仿佛一盆冷水,让他疯狂的动作瞬间停滞。他如梦初醒般稍稍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毛茸茸的脑袋在我颈间蹭了蹭,像一只做错了事却又急于求得原谅的大型犬。声音里带着些许懊恼的歉意和被强行压抑的渴望:“对不起......我有点失控……”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但身体的本能却无法欺骗。他忍不住又低头,细细密密的吻落在我的锁骨上,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我的皮肤上点燃一簇小小的火苗。
“告诉我,如果我太过分了,就告诉我,好吗?”他抬起头,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挣扎和恳求,仿佛在与自己身体里另一头失控的野兽搏斗。
我看着他眼底清晰的红血丝,和他额角因为隐忍而渗出的薄汗,心中一软。我抬手,轻轻抚摸着他汗湿的黑发,温顺地应了一声:“嗯。”
我的顺从与体谅,成了蛊惑他的最后一道魔咒。他眼中的理智瞬间崩塌,只剩下最原始的欲望。他低喃着我的名字,“璃璃……”,那轻吻便再度变得灼热而急切。他的手也不再安分,带着明确的目的,开始向更深、更隐秘的所在探去……
就在这情欲交织、理智即将被彻底焚毁的边缘,一阵极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叩叩叩”地响起,短促而有力,像三记重锤,狠狠砸在我们之间一触即燃的空气上。
夜磷枭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他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那只正要探入禁区的手也僵在半途。
“谁?!”
一声低吼从他喉咙深处迸发,那声音里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穿透厚重的房门,将门外那个不知死活的打扰者焚烧殆尽。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度。
我无奈地平躺在床上,看着他身上那股瞬间切换的、属于上位者的凛冽气场,默默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等他去开门。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门口的方向,那眼神,如果能杀人,门外的人恐怕早已尸骨无存。他极不情愿地从我身上起来,一边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服,一边用只有我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咒骂着什么。他大步流星地走去开门,门只拉开一道窄缝,他高大的身躯将门外的一切都挡得严严实实。
我只看到门外站着的是萧何,他那张总是沉稳老练的脸上,此刻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惶恐。
“不是说了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吗?”夜磷枭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我依然能听出其中咬牙切齿的意味,那是一种被打断了毕生夙愿的滔天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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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垂着眼皮,一副“打扰了老大好事我罪该万死”的表情,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用最快的语速低声汇报:“老大,黑岩那边……情况有变,他们似乎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从门缝里透出的、足以将人冻僵的寒气,让他连头都不敢抬,眼睛死死地盯着光洁如镜的地面,仿佛那里能开出一朵花来。
“一群蠢货!”夜磷枭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毒的冰刃,“不是说消息封锁得滴水不漏吗!”
他的拳头在身侧紧紧握住,手背上青筋暴起,额角的血管突突地跳动。他几乎要立刻冲出去,把负责情报的那些废物一个个揪过来,亲手拧断他们的脖子。但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了这股暴戾的杀意,回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那里有他全世界的珍宝。
他不能在这里失控。
“我现在走不开,”他声音里的怒意沉淀为不容置喙的命令,“你先去稳住局面,我随后就到。记住,别再让任何人来打扰我!”
“是!”萧何如获大赦,立刻点头,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夜磷枭又低声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带着阴冷的警告:“另外,把张扬给我看好了,别让他趁我不在乱窜。”
“明白。”萧何心领神会,立刻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夜磷枭“砰”地一声用力关上房门,高大的背影靠在门板上,闭上眼,疲惫地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胸腔里那股混杂着欲望、愤怒和无奈的汹涌波涛。
再睁开眼时,他眼中的杀伐之气已经褪去,重新被浓得化不开的柔情与遗憾所取代。
他转身,轻手轻脚地走回卧室,声音里满是歉疚:“璃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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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他无奈又遗憾的呼唤,应了一声:“嗯?”
我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慵懒地拄在脑袋下,身上盖着的丝被因为我的动作稍稍滑下了一点。象牙白的光滑丝绸,衬着我白皙细腻的皮肤,以及因为怀孕而愈发丰腴饱满的曲线,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
这一切,无一不是对他最致命的诱惑,是能将他理智瞬间点燃的火种。
果然,他只看了一眼,刚刚靠着极强的自制力压下去的火焰,便“轰”的一声,以更猛烈的姿态重新烧了起来,几乎要把他仅存的理智烧成一捧灰烬。
我看到他艰难地移开视线,喉结上下滚动,但只隔了一秒,又忍不住将目光黏回我身上。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璃璃……我……”他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白色,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像是在进行一场惨烈无比的自我搏斗。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也泛起一丝不忍,轻声唤他:“老公?”
这一声软糯的呼唤,仿佛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看到他的膝盖似乎都软了一下,差点就要跪倒在床边。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我……必须去处理点事情……”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他牙缝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他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挣扎、不舍,以及对我深不见底的占有欲。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我收起了刚刚无意识的魅惑姿态,坐起身,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对他点了点头:“嗯,去吧。”
我越是平静,他眼中的痛色反而越浓。他像是没料到我会这么“通情达理”,心里一阵尖锐的抽痛。他大步走到床边,俯下身,双手捧住我的脸,狠狠地吻了下来。
这个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用力,带着惩罚般的力道,却又在触碰到我唇瓣的瞬间,变得无比克制与温柔。这是一个充满了矛盾与挣扎的吻,是他的战场。
“我很快回来……”他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等我,别给任何人开门,明白吗?”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的样子一笔一划地刻进他的灵魂深处。
“嗯。”我再次点头。
“我的璃璃……”他又无法克制地,在我的额头上落下羽毛般轻柔的一吻。然后,他强迫自己直起身,一步,一步,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向门口退去。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我,仿佛一条无形的锁链,将我们紧紧相连。
“我真的走了……”他的手搭在了冰冷的门把手上,却迟迟舍不得转动,像个耍赖的孩子。
“嗯。”我看着他,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他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猛地转动门把手,拉开门,在跨出去的瞬间,又飞快地回头看了我最后一眼。那一眼里,有太多我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门,“咔哒”一声,被他从外面关上了。
他走后,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呼吸声。我并没有继续睡觉,而是起身穿好衣服,赤着脚,走到了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整个基地的灯火,与远处城市的璀璨霓虹连成一片,像一条流淌在黑夜里的星河。我将手掌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感受着那份凉意。从这个高度,可以将一切尽收眼底,但也意味着,要承受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从前,他就是一个人这样,站在这里,看着属于他的黑暗王国,看着这片被他踩在脚下的城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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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磷枭靠在门外的墙上,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为什么每次都在这种时候……”
他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那颗因为沈璃而狂跳不止的心脏冷静下来。几秒钟后,他站起身,走向电梯时,脸上所有的柔情和不舍都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暗火主宰的冰冷与狠戾。
他一边走,一边拨通了一个内部号码。
“所有人,三分钟内到六楼会议室集合!”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酷与威严,不带一丝感情。
六楼的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暗火的核心成员们噤若寒蝉,他们都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们老大周身散发出的、如有实质的低气压和不耐烦。
汇报声和讨论声此起彼伏,但夜磷枭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里。他修长的手指在光滑的会议桌上无意识地敲击着,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像是在催命的钟摆。每隔几分钟,他就会看一眼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心里惦记的,全都是那个被他半路丢下、独自一人在房间里等他的女孩。
“加快进度,说重点!”他终于不耐烦地打断了一个正在冗长汇报的下属。
整整两个小时,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事情终于大致安排妥当后,夜磷枭猛地站起身来,冷冽的眼神如利刃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就这些,散会。”他言简意赅地宣布,然后目光精准地锁定在人群最后,“张扬,你留下。”
众人如蒙大赦,迅速起身离开,生怕慢了一步就会被老大的怒火波及。只有张扬,在原地磨蹭了一下,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情不愿,但还是没敢违抗,留了下来。
看着张扬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夜磷枭心中的烦躁又多了几分。
等所有人都出去,会议室厚重的隔音门被关上的瞬间,夜磷枭的眼神如刀,狠狠地刺向张扬。
“最近手痒了?”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浓重的威胁意味。
他一步步向张扬逼近,一米九的身高带来了极具压迫性的阴影,将张扬完全笼罩。他身上那股属于顶级掠食者的气场全开,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是不是又在打璃璃的主意?”
张扬虽然一向张扬跋扈,但在夜磷枭绝对的威压面前,还是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眼神躲闪,声音也弱了下去,毫无底气:“我只是……只是关心她……”
“关心?”夜磷枭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仿佛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他停在张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的关心,最好给我收敛点。要是让我发现你再敢靠近她一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威胁,比任何话语都更加令人胆寒。
最后,他像是懒得再多费一个字,冷冷地丢下一句:“滚吧。”
张扬如临大敌,转身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确认张扬离开后,夜磷枭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萧何的电话。他一边大步流星地往电梯走,一边沉声吩咐:“看好张扬,我现在要去璃璃那儿,别让他有任何机会接近她。”
“是,老大。”
他挂断电话,踏进专属电梯,眼睛死死地盯着不断向上跳动的楼层数字。那颗被强行冰封了两个小时的心,此刻已经迫不及待地融化、沸腾,只想立刻回到他的珍宝身边。
电梯门无声地滑开,他几乎是冲了出去。
璃璃……我回来了……
他在心里轻声呢喃,像是在给自己慰藉,也是在给她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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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直到双腿都有些发麻,我才缓缓走回到床边坐下。房间里很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我不知道他去处理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但我知道,刚刚那个被欲望和怒火交织的男人,和那个在下属面前雷厉风行的男人,都是他。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门口处传来了一声极轻微的、电子锁解锁的“嘀”声。紧接着,是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是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