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疲惫的浪潮中浮沉,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残留着他烙下的滚烫印记。窗外,天光未明,室内却仿佛燃烧了一整夜的星火。我才刚刚从一场极致的风暴中平复一点心绪,紧抱着我的男人却丝毫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反而一个翻身,将我重新压入柔软的床褥深处,开始了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的攻势。
“啊……”一声破碎的嘤咛从我唇边溢出,不是抗拒,而是彻底的沉沦与纵容。
我们就这样纠缠着,仿佛要将那空白而绝望的三年,在这一夜里,用最原始、最激烈的方式尽数填满。他不知疲倦地索取,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与惩罚般的占有。汗水浸湿了发丝,黏在彼此的额头与鬓角,呼吸交缠,心跳在耳膜上擂鼓。如果是三年前那个娇弱的我,恐怕早已在他这样凶猛的攻势下散了架,但这些年的日日夜夜,我在“暗火”基地里流下的汗水与泪水,早已将我的体质锤炼得不再那般不堪一击。
我承受着他,回应着他,任由他将所有的思念、悔恨与爱意,尽数倾注。这不仅仅是欲望的宣泄,更是两颗破碎灵魂的缝补与慰藉。
直到晨曦的第一缕微光,执拗地穿透厚重窗帘的缝隙,在他汗湿的背脊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这场漫长的掠夺才终于恋恋不舍地停歇。他埋首在我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肌肤上,带着一丝餍足后的沙哑。
我累得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眼皮重若千斤,几乎要昏睡过去。他却撑起上身,那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此刻盛满了怜惜与浓得化不开的爱意,细细地端详着我。他俯下身,羽毛般轻柔的吻,依次落在我的眉心、眼睑、鼻尖,最后印在被他蹂躏得微微红肿的唇上。
“对不起……璃璃……”他的声音在清晨的静谧中显得格外沙哑,带着一丝懊悔,“我太贪心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我从凌乱的床单中抱起,我的身体酸软无力,只能像藤蔓一样依附着他。他结实的臂膀稳稳地托着我,赤着脚,一步步走向浴室。温热的水声响起,他仔细地试了试水温,确认不会烫到我,才将我一同带入宽大的浴缸,轻声唤我:“璃璃,醒醒,我们先洗个澡,好不好?”
“好。”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任由自己被温热的水流包裹。
他看着我这副慵懒无力的模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戳中,眼中的疼惜更甚。他抱着我,让我安稳地靠在他怀里,慢慢沉入水中。“这样舒服些吗?”他问,一边伸手,用指腹轻轻将我散落的湿发挽起,拢在耳后,不让它们浸入水中。
温热的水流仿佛带着治愈的力量,一点点舒缓着我过度疲劳的肌肉。他拿起柔软的毛巾,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为我擦拭着身体。他的指尖拂过我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虔诚而珍重。当他的指尖不经意间掠过我锁骨下方,那片因他昨夜太过用力而留下的暧昧红痕时,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这里……疼不疼?”他低声问,指腹在那片肌肤上轻轻摩挲,眼中闪过清晰可见的心疼与自责。
我摇了摇头,睁开被水汽氤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滴入水中,漾开一圈圈小小的涟漪。他的桃花眼在蒸腾的雾气里,显得格外深情,褪去了所有阴险狡诈的伪装,只剩下最纯粹的我。
他与我对视着,在水中握住我的手,引导着,将我的掌心贴在他坚实温热的胸口。那里,一颗心脏正强劲有力地搏动着,那蓬勃的生命力透过我的掌心,清晰地传递而来。
“感觉到了吗?”他凝视着我,声音低沉而磁性,“它跳得好快……因为终于能这样和你在一起了。”
他的另一只手轻抚上我的脸颊,温热的拇指在我唇瓣上反复摩挲,带着缱绻的留恋。“璃璃,”他几乎是乞求般地开口,眼底深处有星光在闪烁,“再让我听一次,你爱我……好吗?”
“嗯,我爱你。”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这三个字,我曾在无数个孤寂的夜里对自己默念,如今终于能亲口告诉他。
“我也爱你……”他像是得到了最珍贵的糖果,眼底瞬间被璀璨的光芒点亮。他俯身向前,浴缸里的水因他的动作而微微晃荡,温热的波浪轻抚着我的肌肤。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呼吸再次交融在一起。“可以吻你吗?”
“嗯。”我闭上眼睛,给予他无声的许可。
下一秒,一个温柔至极的吻便落了下来。与昨夜那狂风暴雨般的激烈不同,这个吻缠绵而缱绻,像是在细细品尝世间最珍贵的甜点。他没有深入,只是用双唇描摹着我的唇形,轻柔地厮磨,耐心地辗转。热水带来的暖意,与他唇齿间的温存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要融化在他怀里。
“璃璃……”他在唇齿相依的间隙里,一遍遍低唤着我的名字,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我抱得更近,近到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们胸腔中两颗心脏同频共振的鸣响。“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要这样吻你。”
他的承诺像是一颗定心丸,将我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彻底抚平。我沉溺在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情中,脑海中却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对了,”我猛地睁开眼,从他怀里稍稍退开,“去看看儿子醒了没有,他平时很乖,晚上都不会醒的。”
“儿子……”
夜磷枭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都僵住了。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甜、软、涩,百般滋味瞬间涌上心头。他看着我,那双桃花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与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我们的……儿子……”他重复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微微发颤,仿佛在确认这个词汇的真实性。他立刻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帮我擦干身体,为我披上宽大的浴袍,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一股急切,却又强压着,生怕弄疼我。“我抱你过去。”
“嗯。”
他将我轻轻放在柔软的床边,自己则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又拿过我的睡裙,动作轻柔地帮我穿上。他的指尖有些冰凉,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好了,我们去看小瑾昇。”他牵起我的手,走向隔壁房间时,脚步不自觉地放得极轻,连呼吸都屏住了,仿佛怕惊扰了什么神圣的仪式。当他推开那扇房门的瞬间,他的目光便急切地、贪婪地投向了房间中央那张小小的儿童床。
“他睡得好香。”他把声音压得极低极低,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惊醒他。他一步步走近婴儿床,每一步都走得无比缓慢,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终于抵达了梦寐以求的圣地。
他站在床边,垂眸看着那张酣睡的小脸。
小小的孩子蜷缩在柔软的被褥里,呼吸均匀,粉嫩的嘴唇微微嘟着。夜磷枭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捏住了,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他长得真像你,”他喃喃道,视线一刻也舍不得移开,“很漂亮……”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渴望与极致的温柔,转头看向我,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也有我的眼睛,对吗?”
“嗯。”我笑着点头,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心中一片柔软。
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层薄薄的水光在眼底氤氲。他颤抖着伸出手,那只曾经翻云覆雨、掌控着无数人生死的手,此刻却在即将触碰到孩子脸颊的半空中停住了。他犹豫着,徘徊着,仿佛害怕自己常年冰冷的手会惊扰了孩子的酣梦。
“我可以抱抱他吗?”他问我,声音里带着一丝乞求,一丝不确定,像个等待老师批准的孩子。
“当然,”我走上前,握住他微凉的手,放在了孩子的小被子上,“你是他爸爸。”
“我是他爸爸……”他喃喃自语,像是在一遍遍确认这个无比珍贵、让他欣喜若狂的身份。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足勇气,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笨拙而又小心翼翼的姿势,将那个小小的、柔软的生命抱进了臂弯。
“他好小……好软……”孩子温热的体温和淡淡的奶香瞬间将他包围。一滴滚烫的泪,再也无法抑制,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他急忙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蹭掉了那滴泪,生怕它滴落在孩子娇嫩的皮肤上。
怀里的小人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璃璃,你看,”夜磷枭的声音已经完全哽咽,却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幸福,“他在睡梦中还在笑,是不是梦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我的眼眶也湿润了,轻声说:“他从小爸爸就不在身边,现在就在爸爸怀里,肯定是幸福的。”
这句话像是一把温柔的刀,瞬间刺破了他所有的伪装。他的鼻尖一酸,眼泪更加汹涌,却仍旧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是将孩子抱得更紧,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对不起……爸爸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再也不会……”
他轻轻地、珍重地吻了吻孩子的额头,然后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看向我,那双桃花眼里既是深不见底的自责,又是令人心碎的哀求:“还有你,璃璃,我也对不起你……以后的每一天,我都要用来弥补你们。”
折腾了一整夜,又经历了这样情绪的起伏,即便我的体质再好,也抵挡不住浓浓的困意。他陪着我一起躺在床上,将我和孩子一同拥入怀中,我很快就在他温暖而熟悉的气息里睡了过去。这是三年来,我睡得最安稳的一觉。然而,昨夜再是旖旎缠绵,我却不知道,在我沉睡之后,他还是会悄悄离去。因为他的卧底任务还没有结束,他还得回到夜家,作为“夜枭”,去完成那场与沈家的联姻。
夜磷枭凝视着沈璃熟睡的面容,她的呼吸平稳而绵长,嘴角还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显然是做着美梦。他伸出手,指腹轻轻地、贪婪地描摹着她的轮廓,从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鼻尖,再到那被自己吻得有些红肿的唇瓣,每一次触碰都饱含着撕心裂肺的不舍。
他侧过头,看着同样在熟睡的儿子。这是他的血脉,是他和璃璃生命的延续。那张酷似璃璃的小脸,让他心中涨满了从未有过的柔软与满足。可这份满足,此刻却像淬了毒的蜜糖,甜到了极致,也痛到了极致。
“原谅我又要离开……”他凑到沈璃耳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气音低语,“但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
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如蝶翼的吻,然后是她的唇角,动作轻得像是生怕惊醒一个绝美的梦境。他又低头,在儿子温热的额头上烙下同样的一个吻。
“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来接你和孩子回家。”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相拥而眠的母子,那画面是他前半生从未奢望过的温暖。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强迫自己从那片温柔乡中抽身,将那份足以让他溺毙的幸福感狠狠压回心底。他一步步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撕裂着他的神经。他不敢回头,他怕只要一回头,就再也无法离开。
手握上冰冷的门把,他停顿了片刻,脑海中闪过“沈家”、“联姻”、“夜枭”这些冰冷的字眼。他眼中的温柔与不舍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晦暗与决绝。他必须回去,以“夜枭”的身份,亲手了结这一切,将所有横亘在他和璃璃之间的障碍,全部清除。
“咔哒”一声轻响,门被轻轻关上,也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内,是他用生命去守护的全世界。门外,是他必须独自面对的刀山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