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在暗河中,苏昌河说他嘴笨不会谈判。
可其实,苏暮雨的谈判技术很好。
国师齐天尘,身份特殊,独立于世,却又操心着北离之事。
他不会想逼出下一个叶鼎之,而那些人,关系复杂,弯弯绕绕,能让苏暮雨手上少沾染鲜血。
苏暮雨不想杀人,但他不惧拔剑,而他的剑,有剑灵。
若世间真只分黑白二字,那么北离皇室早就不该存在。
江湖众人,朝堂诸公,看的永远只是一个道理,谁强谁就能活。
这是苏暮雨从无剑城覆灭中得出的答案。
行走江湖,重情重义;可情意之下,是宗派家族的现实。
当初围杀魔教教主叶鼎之,天山派的王人孙本也不愿,因为他是叶鼎之的好友。
可是,天山派势微,王人孙不得不去,也不能不去。
从当初一战之后,王人孙就脱离了天山派,不知去向。
苏暮雨吐出一口浊气,认真向齐天尘行了一礼,“今日多谢国师款待,天色已经不早,在下就先告退。”
造孽啊!齐天尘内心轻叹一口气,“苏公子,请。”
苏暮雨转身出了钦天监,挺拔修长的背影在夕阳下摇曳。
“是因是果,天道轮回。”齐天尘默念一句,又重新闭上眼眸。
朝来客栈。
如今他好兄弟成了大家长,并且还有那一屋子的金砖,苏暮雨直接拍下一张银票,要了间上房和一桌子好酒好菜,似要招待客人。
天色已经很晚,苏暮雨想等的客人也到了,因为他送了一张和提魂殿三官一模一样的请帖。
不过,他还真不喜欢这些人啊。
苏暮雨端起酒杯,而来人的武器,已经不受他所控制。
他们还是太高高在上了。
苏暮雨今天只是想见他们一面,其它的,暂时还不重要。
“就是可惜这一桌子好酒好菜了。”苏暮雨微微摇头,用内力加热之后,自己慢慢吃着。
【暗河存在于黑暗,最怕的是暴露在光明之中。】
“可我们不再是刀了。”
苏暮雨叹息一声,影宗和天启四守护,国丈爷和琅琊王,他们还想用影宗这把刀,达到他们各自的秘密。
可他们却又蔑视着他们,棋子与执棋人,当真是一直不变的吗?
苏暮雨比他们想得,还要知道得更多。
他不仅仅是暗河的执伞鬼,曾经还是无剑城的少城主。
苏暮雨在城中逛了一日,又因为直接把影宗来人赶走说第二日再见的原因,导致影宗的人好几日都没出现。
不过这也方便了苏暮雨的行动。
“木鱼,消息打听得怎么样?”苏暮雨推开房门,就听见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
“昌河。”苏暮雨关起门,看向偷偷潜伏进天启城的彼岸家人。
影宗是天启城的影子,可惜,他们现在更多的注意力可是在琅琊王身上。
因为琅琊王看他们不顺眼已经很久了,甚至已经在逐步取代影宗。
“雨哥!”其他人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暮雨,反正他们看见苏昌河时绝对没有这眼神。
苏暮雨环视一周,这些日子,他们过得很好,只不过以前是虚幻的清闲,但以后,是彻底无枷锁的清闲。
“两个目标,一,烧毁万卷楼,那里藏着暗河所有人的资料。”苏暮雨的声音也不似以前那般死寂。
“二,取走易卜身上真正的令牌。”
“任务完成,就直接撤离天启。”
“雨哥,影宗虽然被琅琊王排挤,但是自身实力也应该不弱。”慕雨墨轻声道,他们这次来的人不算多,对上影宗,还在这天启城中,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苏昌河也吊儿郎当的看着苏暮雨,语气调侃:“木鱼啊!当初接单杀镇西侯时,你还说我把暗河近三十年最大的单子说得那么轻松,你这也不相上下啊。”
“我们的彼岸不能再与皇家掺和上一点。”苏暮雨认真道:“否则,彼岸和暗河没有任何区别,他们都会将我们看做一把刀。”
一把好用的刀,人言和偏见最难消除。
这些天他见过许多人,可无一例外,那是暗河百年来的鲜血染成。
苏暮雨理解他们的恐惧,但不会允许彼岸再次成为“暗河”。
更不会让他们利用暗河想建立新家园的渴望被他们算计。
“我会请我的一位家人帮忙,你们只需确保没有漏网之鱼即可。”
“???”
苏昌河转着匕首,立马应声道:“行啊,苏家主你怎么安排,我怎么听。”
木鱼不仅仅是他苏昌河最好的兄弟,也是如今苏家的家主,他们想要的只会是越来越好的家园。
“我听安排。”慕青羊转动手上的桃花币,“我的卦象告诉我,吉,可真是大吉。”
他们花费大力气推翻了以前的旧暗河,整顿了如今的家园,可不是为了继续当提线木偶的。
其他人虽然不知道苏暮雨口中的家人是谁,可是但凡从雨哥口中说出的话,就是那么让人相信呢。
“事不宜迟。”苏暮雨微微点头,“那就明天晚上。”
神医说他们的睡眠法不好,所以今天晚上先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行动。
而他,也恰好去赴约。
为了不让人发现执伞鬼进了影宗,想来易卜他们也会做些小动作吸引其他人的注意。
霹雳子、火油,既然要烧,自然要烧个干干净净。
夜黑风高,总有人在偷偷摸摸的干坏事,但也总是杀人的好时机。
苏暮雨一人一剑进了影宗,易卜的话是真多,或许他也清楚,若论实力,现在的影宗根本不是暗河的对手。
所以想用言语和事实来压迫苏暮雨。
“毁了暗河?”苏暮雨终于眼眸微抬,看向眼前的易宗主。
“你知道我和昌河的出身吗?”
苏暮雨突然的开口,开口还是如此无厘头的话,让易卜微皱眉头。
可看向那双眼睛,易卜又不由自主的道:“无名者出身。”
“是啊,无名者。”苏暮雨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暗河几百年未有过的事情。”
“那些人,当初不想毁了我和昌河吗?”
“现在,那些人的野心也在暗处蠢蠢欲动。”
可是,在绝境中生长,在毁灭中重生,这才是现在的彼岸。
“我今日前来是为一件事情。”
苏暮雨抽出了自己手中的剑,“请诸位,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