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恩监狱的夜晚,比白昼更加压抑。
白天的喧嚣沉淀下来,只剩下金属墙壁间回荡的、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梦呓声,以及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的、压抑的啜泣。
空气里的恶臭,在低温下变得更加浓郁,像是凝固了一样,钻进每个人的鼻孔。
73号牢房里,薯片的“咔嚓”声早已停止。
奎尔躺在上铺,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得并不安稳。他梦见了地球,梦见了他妈妈,还有那盘被狱警收走的磁带。
在梦里,他开着车在密苏里州的乡间小路上飞驰,音响里放着《e and Get Your Love》,阳光温暖得不像话。
下铺,火箭浣熊蜷成一团,尾巴盖在脸上,偶尔抽动一下,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史迪仔则把自己缩成一个蓝色的小球,靠在格鲁特的脚边。
格鲁特站在牢房的角落,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身上那些发光的小花,是这间牢房里唯一的光源,柔和而静谧。
四只企鹅的睡姿堪称典范。他们没有躺着,而是并排站立,紧挨着墙壁,像四根等待检阅的保龄球瓶。
斯基普站在最左边,科斯基、瑞克紧随其后,菜鸟则被护在最里面。这是一种警戒阵型,即使在睡梦中,他们也保持着随时能投入战斗的状态。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金属摩擦的声响,打破了这片死寂。
声音来自隔壁,72号牢房。
火箭的耳朵猛地动了一下,他睁开眼,那双黑豆似的小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精光。几乎在同一时间,斯基普也睁开了眼睛。
“老大,检测到非正常开锁声波,频率与狱警的制式钥匙不符。”科斯基压低声音,语速极快地报告。
“嘘。”斯基普只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
牢房外,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卡魔拉的独立牢房门口。他们是白天被史迪仔吓退的那几个混混的同伙,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克里人。
他用一个自制的工具,熟练地撬开了72号牢房的电子锁。
“嗤——”
金属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
牢房里的卡魔拉瞬间惊醒,她从床上弹起,摆出了防御姿态。但她浑身上下,连一根发簪都没有。
“灭霸的女儿,”刀疤脸狞笑着,带着几个同伙挤了进去。
“白天有你的小宠物护着你,现在呢?”
卡魔拉眼神冰冷,一言不发。她知道,在赤手空拳、空间狭小的情况下,面对几个手持简易武器的亡命徒,她没有任何胜算。
“把她拖出来!带到洗衣房去!”刀疤脸一挥手,“让她知道,在奇恩,背叛者的下场是什么!”
几人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卡魔拉激烈地反抗,但很快就被制服。她的嘴被一块破布堵住,手脚被死死按住,像一件货物一样被拖出了牢房。
整个过程,他们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挣扎和拖拽的动静,还是传到了隔壁。
“他们带走了那个绿皮肤的妞!”火箭从床上跳了下来,趴在牢房门口,透过观察窗看着外面。
“Gaba!”史迪仔也被吵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发出不满的低吼。
“老大,需要介入吗?”菜鸟有些紧张地问。
斯基普看着那伙人消失在走廊尽头,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算计。“当然。这叫建立初步战略同盟关系。瑞克,c计划!”
瑞克喉咙里咕噜一声,张开嘴,吐出了一根细长的、顶端带着弯钩的金属丝。
火箭回头一看,正好看见这一幕,他吹了声口哨:“嘿,肥仔,你还有这本事?不过不用了,看我的!”
他从自己毛茸茸的耳朵里,捻出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细丝,几下就捅开了自己牢房的锁。
“嗤——”73号牢房的门也开了。
“跟上!”奎尔也醒了,他二话不说,第一个冲了出去。
一行人(和动物)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
奇恩监狱的洗衣房,蒸汽和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更令人作呕的气味。
卡魔拉被粗暴地推倒在地,后背撞在冰冷的金属洗衣机上。
“你们会后悔的。”她挣脱了嘴里的破布,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刺骨的寒意。
“后悔?哈哈哈!”刀疤脸大笑起来,“我只知道,你今晚会很惨!兄弟们,谁先来,让她尝尝我们‘热情’的欢迎仪式?”
一个囚犯淫笑着走上前,伸手就想去抓卡魔拉的衣服。
就在这时。
“放开她。”
一个低沉、厚重,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洗衣房的阴影里传来。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回头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魁梧到不像话的光头壮汉,赤着上身,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他浑身布满了复杂的红色纹路,每一块肌肉都像是用花岗岩雕刻而成,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正是毁灭者德拉克斯。
刀疤脸看着他,咽了口唾沫:“德拉克斯?这不关你的事,我们只是想跟这个娘们玩玩。”
德拉克斯没有理他,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卡魔拉身上。那眼神里没有欲望,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片燃烧着仇恨的、死寂的荒漠。
“罗南杀了我的妻子和女儿。”德拉克斯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她是罗南的走狗,为他杀人。所以,她的命是我的。”
他向前走了一步,整个洗衣房的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要杀她的人,只能是我。”
刀疤脸一伙人愣住了。他们看看德拉克斯,又看看卡魔拉,突然觉得这个“游戏”一点都不好玩了。这个疯子,是真的想杀人。
“那个···德拉克斯大人,您请,您请···”
刀疤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带着他那群吓破了胆的同伙,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洗衣房。
现在,这里只剩下德拉克斯和卡魔拉。
德拉克斯从背后抽出一对短刀,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
“我会慢慢地杀了你,就像罗南折磨我的家人一样。”他一步步逼近。
卡魔拉挣扎着站起来,靠在洗衣机上。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认真的。他的仇恨,如同实质,压得她喘不过气。
就在德拉克斯举起短刀,准备刺下的瞬间。
“嘿!大块头!住手!”
奎尔带着他那群“奇葩狱友”,终于赶到了。
“砰!”牢房的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
奎尔、火箭、史迪仔、格鲁特,还有四只企鹅,乱糟糟地冲了出来。
“老大,门锁结构过于简单,已破坏。”科斯基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向斯基普报告。
“我说什么来着?这里就是个笑话!”火箭扛着一把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用各种零件临时拼凑的能量枪,嚣张地喊道。
他们正好看到德拉克斯要对卡魔拉下死手的一幕。
“嘿!大块头!有话好说!”奎尔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他可不想自己的潜在买家就这么死了。
德拉克斯只是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减弱。卡魔拉的脸开始涨红,呼吸变得困难。
“我是格鲁特!”格鲁特伸出树枝手臂,想要缠住德拉克斯。
“Gaba!”史迪仔也龇着牙,摆出了攻击姿态。
“等等!等等!”奎尔急得满头大汗,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你想杀罗南,对不对?!”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让德拉克斯的动作停顿了。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奎尔。
奎尔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正对着一头即将暴走的猛兽。他壮着胆子,指着卡魔拉说:
“杀了她,罗南最多就是损失一个手下。但你留着她,罗南会为了她,为了她手里的东西,自己找上门来!”
德拉克斯脸上的杀意渐渐被一种名为“计算”的神色取代。他是一个直线思维的生物,奎尔的话,为他提供了一条更直接的复仇路径。
他松开了手。
“咳咳咳···”卡魔拉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
“你说的有道理,地球人。”德拉克斯看着奎尔,“我会留着她,当诱饵。”
卡魔拉喘息着,抬起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奎尔,然后转向德拉克斯:“我已经背叛了罗南。”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火箭第一个叫了起来,“你背叛了那个疯子?那你抢我们的球干嘛?”
“因为有人出价比罗南更高。”卡魔拉站起身,靠着墙壁,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在无知之地,有一个收藏家,名叫坦利亚?蒂万。他也在找宇宙灵球,并且开价四十亿。”
“四···四十亿?!”奎尔的眼睛瞬间亮了,声音都变了调。
火箭手里的零件枪都差点掉在地上,他掰着自己的爪子算了半天,最后放弃了:“那是多少个零?”
卡魔拉没理会他们的财迷样,继续说:“我抢灵球,就是想绕开罗南,直接和收藏家交易。用这笔钱,彻底摆脱他,开始新的生活。”
一瞬间,牢房里的空气都变得燥热起来。四十亿,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在每个人的心里炸开了花。
奎尔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清了清嗓子,走到众人中间,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领袖派头。
“听着,我的宝贝灵球和武器装备,全都被锁在监狱的个人物品保险库里,那里有重兵看守。”他顿了顿,看向火箭和企鹅们。
“但我们,已经有了一个越狱计划,对吧,伙计们?”
火箭哼了一声,没否认。斯基普则用鳍梳理了一下胸毛,算是默认。
奎尔又转向德拉克斯:“大块头,你想杀罗南。我们想拿回灵球去卖钱。我们的目标可以统一。”
他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一个伟大的未来。
“我们合作!一起越狱,拿到灵球,去知无领域卖掉。到时候,钱,我们平分!而你,”他指着德拉克斯。
“你想要的罗南,他一定会为了灵球出现在收藏家那里。你可以得到你的复仇。”
德拉克斯沉默着,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只有复仇的火焰在燃烧。
“我对钱不感兴趣。”他沉声说。
奎尔的心沉了一下。
“但我对杀死罗南很感兴趣。”德拉克斯的目光扫过奎尔,扫过卡魔拉,最后落在那颗看不见的灵球上。
“我同意你的建议。我和你们一起走。当罗南出现时,我会拧下他的头。”
“成交!”奎尔兴奋地一拍手。
“那么,我们现在是盟友了?”卡魔拉看着这群形态各异的“狱友”,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暂时是。”火箭把玩着手里的枪,“等分了钱,各走各的。”
“我是格鲁特。”格鲁特头顶的花,又多开了几朵。
史迪仔打了个哈欠,似乎对这些复杂的交易不感兴趣,他只是凑到菜鸟身边,用头蹭了蹭他,好像在说“我们是一伙的”。
斯基普看着这群临时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嘴角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他对着身后的企鹅们低声下令:
“科斯基,将新成员‘毁灭者’和‘女刺客’的数据录入,重新评估越狱成功率。”
“是,老大。成功率提升百分之十七点三。”
就这样,在奇恩监狱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漫威史上最强的银河护卫队诞生了。
他们的目标是:越狱,夺宝,然后发大财(或者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