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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山鸡风风火火冲到他跟前，扯着嗓子嚷道：“浩楠哥！快看谁回来了！”
陈浩楠闻声回头，山鸡侧身一闪，露出身后那人——板寸头，相貌 ** ，衣领袖口还沾着几分风尘。
陈浩楠瞳孔一亮，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倦色一扫而空，嘴角咧到耳根：“大头！你小子总算回来了！”
第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陈浩楠已坐在早餐店里。
偌大的店面空荡荡的，只有蒸笼冒着白汽。跑堂伙计正擦拭桌椅，见他们进门连忙堆起笑脸——再过半个钟头，这里便会人声鼎沸。
“煎饺一笼，叉烧包两屉，再加四份粉肠。”
“得嘞！马上给您上齐！”灶台后传来利落的应和声。
老板从陈浩楠手里拿过菜单，匆匆下楼，不一会儿便将各式精致的早餐一一摆上桌。
陈浩楠低头吃着早餐，脸上已不见初见大头时的喜悦。
“你不认我这个兄弟，但我永远当你是兄弟，一辈子都是！”
他望向大头，眼中闪过一抹追忆，思绪飘回那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当年，他们的老大犯下命案，需要找手下顶罪。江湖义气，往往在这种时刻被提起。误杀的罪名，最多不过三四年牢狱之灾。陈浩楠和大头当时是带队的老大，上头的意思是由他俩主持抽签决定人选。
但作为老大，怎能让小弟替大哥顶罪？最终担子还是落在他俩肩上。可当时没等抽签，大头便直接站了出来，扛下了罪责。作为交换，他得到承诺：出狱后便能坐上老大的位置。
如今看来，这承诺显然已成空谈。
“那天我迟疑了，没能站出来……你还在怪我吗？”
陈浩楠放下碗筷，语气愧疚。那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自己扛，要么大头扛。而他沉默的瞬间，兄弟已经替他站了出来，独自承受了一切，甚至至今未得半分回报。
若只是社团里萍水相逢的人，或许他不会如此在意。但大头是他的兄弟，那一刻的退缩，等同亲手推兄弟入狱。这始终是他心里迈不过去的坎。
气氛凝滞。大头面前的早点几乎没动，沉默良久，他终于抬头看向陈浩楠，缓缓摇了摇头。
大头苦笑着回忆道：“那时候太天真，以为进去待几年出来能更快上位，没想到法官判了九年，结果整整坐了八年牢。”
陈浩楠神情沉重，低声道：“要是当年进去的是我，你现在恐怕不止是铜锣湾的老大。”
大头扯了扯嘴角，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哪有那么简单？我早就不怪你了，真的。只是气自己，白白浪费了八年最好的时光。”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好在在里边读了些书，考了几个 ** 。但失去的，终究是找不回来了。”
这番话既是在开解自己，也是在宽慰陈浩楠。事情已经过去，后悔也无用。
陈浩楠沉默片刻，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包皮叼着烟，眯眼说道：“回来吧，楠哥的为人你最清楚。”
大头摇头：“我不想再搞砸一次。哪怕随便找份工作，也不想沾嘿社会。”
包皮吐出一口烟，淡淡道：“卖报纸也得找地头蛇罩着，港岛哪一行能完全撇清关系？”
大头皱了皱眉，手指轻敲桌面：“嘿社会这么霸道？那我不卖报纸总行了吧？”
陈浩楠看着他：“不卖报纸，你想做什么？”
“端盘子？卖盒饭？还是开出租？别天真了，这些行当都和社团脱不了关系。港岛这地方，江湖路很多种，就看你怎么选。”
陈浩楠的话音刚落，大头立刻顶了回去。
“你把社团说得这么威风，有本事去银行收保护费啊！我就不信，离了你们还吃不上饭了。”
话一出口，大头也意识到语气太重。他抓起茶杯猛灌一口，定了定神，朝陈浩楠摆摆手。
“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谢你的早餐。”
撂下茶杯，大头起身就走。
“还是这副臭德行，这么多年半点没改，硬得跟块石头似的，又倔又不懂变通。”
包皮听着这些刺耳的话，脸色也不太好看。自家大哥好心拉拢，对方却不领情。
“毕竟是兄弟，暗中照应着点吧。”
交代完包皮，陈浩楠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吃着早茶。
......
旺福金融公司的老板是洪兴十二堂主之一的基哥。此刻他正坐在办公室里，手指飞快地拨通韩宾、肥佬、兴叔等人的电话，满脸红光。
“喂，有空没？有笔大生意，约在阿楠的酒吧详谈，正好给他新店捧场。”
“昨天认识个马来西亚拿督，想和我们合伙投资赌船。我这边本钱不够，大伙一起干怎么样？”
“成，具体细节见面再谈。”
......
对于基哥的提议，几位叔父都没推辞。此时的酒吧里，开业第二天的生意依旧红火，人声鼎沸。
动感的音乐在酒吧里回荡，彩色灯光变幻闪烁，映照全场。
吧台边坐着几位身材姣好的女孩，目光漫不经心地游弋。
空气中飘散着酒精的香气，调酒师娴熟地调制着一杯杯精致饮品，为热闹的氛围再添一抹欢愉。
陈浩楠刚走出酒吧透气，点烟时远远望见一辆熟悉的车驶来。
果然是基哥的座驾，后面还跟着韩宾和兴叔的车。见到这么多人同时到来，陈浩楠暗自纳闷——这才时隔一天，怎么又来捧场？
虽心有疑惑，他还是快步迎上前：基哥、韩宾、兴叔，昨天才来过，今天这是？觉得我家酒水特别合胃口？
基哥笑呵呵地下车，拍了拍他肩膀：昨儿不是说会常来关照你生意嘛，这不就来兑现了？
得了吧基哥，韩宾下车就拆台，你这哪是专程来喝酒的。
基哥不以为意地笑笑，倒是陈浩楠察觉异样：诸位这么大阵仗，应该不只是来喝酒的吧？
基哥揽住他肩膀：有个马来西亚富豪要谈合作，事关重大。给我们安排个最上等的包厢。
陈浩楠会意点头：还是昨天那间，我让服务生送最好的酒水过去，保证比昨日的更出色。
“浩楠，谢了。一会儿你也一起来，咱们这批人打算合伙投资，你要有兴趣就加一份，稳赚的买卖。”
基哥朝身后招了招手，转头对陈浩楠说道。
陈浩楠点头应了一声，没多说。
……
半小时后，拿督换了身行头，穿着原先那套威风凛凛的装扮，带着保镖踏进酒吧最豪华的包厢。
门一开，基哥几人立刻起身鼓掌，热情地将拿督迎到主位。
“来，拿督先生，我敬您一杯！”
基哥举杯相碰，仰头一饮而尽。
拿督只抿了小半口，放下酒杯直奔主题：
“这次来不单是玩乐，主要是谈生意。我计划在港岛投资赌船，你们清楚这行当的利润。本来想和东星合作，但他们光想占股不出钱，谈崩了。”
“洪兴的名声我听过，讲义气，不像东星耍花样。只要大家凑笔钱入股，顺便帮我看场子，我保你们财源滚滚。”
基哥一行人听得连连点头，举杯高喊：“没问题！”
一旁的陈浩楠也动了心，开口道：“拿督先生，算我一份如何？”
拿督故作打量，随即颔首：
“当然可以。我刚到港岛，人脉不足，正需要洪兴各位鼎力相助。”
第
铜锣湾新开张的夜场灯火通明，舞池里挤满了慕名而来的年轻男女。彩色射灯扫过人潮，服务生端着酒水在人群间灵活穿行。调酒师手中的雪克杯翻飞，一杯杯特调 ** 送到迫不及待的顾客手中。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VIp包厢却保持着截然不同的静谧氛围。主座上的拿督正了正金丝眼镜，紫绸长袍配着格纹西裤，时不时露出腕间的金表品酒，浑身散发着富贵气息。
诸位都是明白人。拿督环视在场各位堂口负责人，最后目光落在陈浩楠身上，我这次来就两个目的：第一是在维多利亚港搞几条赌船生意，第二嘛...他晃动着水晶杯，琥珀色酒液折射出诱人光泽，就是想结交各位合作伙伴，带大家共同发财。
“不管各位想投多少，我统统接得下，大家一起发财。”
基哥听完拿督的话，立刻端起威士忌酒瓶。他先给自己斟满一杯，又给拿督添上，举杯相碰时满脸堆笑：“拿督先生尽管放心，东星那帮人没眼光，我们洪兴最讲义气。只要您肯合作，我们绝不会让您吃亏。”
拿督闻言露出笑意，朝众人点头致意。他再次与基哥碰杯，这次直接仰头一饮而尽，引得满堂喝彩，气氛顿时高涨。
侍应女郎连忙续酒时，拿督晃了晃空杯，对众人笑道：“洪兴的弟兄要是还有想投资的，我这里随时欢迎。”说罢又将新斟的酒灌入喉咙，目光随即转向陈浩楠。
“这位是陈浩楠先生？”
“没错，整个港岛找不出第二个陈浩楠。”陈浩楠握住伸来的手浅笑。
拿督热情地揽住他肩膀往沙发带，朝后方打个响指：“给浩楠倒上！”琥珀色酒液很快注满两人的杯子。
“早就听说铜锣湾扛把子的名号，”拿督碰杯时眼睛发亮，“没想到在尖沙咀也这么威风，果然是条好汉。道上都说你做生意最讲义气。”
“陈嘉糠是东楠亚有名的华侨，跟我的名字只差一个字，我叫陈嘉楠。你叫陈浩楠，也和我差一个字，真是缘分。”
拿督热情洋溢的话语让陈浩楠露出笑容，他举起酒杯与拿督轻轻相碰。
“确实是缘分！”
陈浩楠从女郎手中接过威士忌酒瓶，给自己添了些酒，向拿督举杯示意。
“这杯敬我们的缘分。”
拿督闻言笑得更加开怀，满意地点点头。
“浩楠，你打算在我的赌船上投多少？投入越多，能分到的股份就越多。”
这是拿督惯用的手段。作为富豪，他擅长用美酒和巧言拉近距离，再提出正事。尤其是对这些讲究江湖义气的人，只要建立好感并抛出诱人利益，他们往往愿意投入更多资金。
这套说辞看似简单，实际操作却不容易。唯有像拿督这样以行骗为生又具备实力的人才能驾驭。
陈浩楠放下酒杯，沉思片刻后重新展露笑容。
“既然拿督先生这么信任我们洪兴，又有这份缘分，我愿意投资一千万。”
这笔钱对掌控东星的楚风来说微不足道，但陈浩楠不同。他近期开设酒吧并在尖沙咀发展多项产业，资金大多用于投资，手头并不宽裕。
拿督听完陈浩楠的话，缓缓摇头，顺手打开一瓶顶级威士忌，给自己续满酒杯。他举杯示意陈浩楠，笑容收敛了几分，轻拍对方肩膀。
“浩楠，不是我说你，我们经营的是赌船生意，不是路边快餐店。一千万能算多少？等赌船正式运营，你这点投入连像样的股份都分不到。要知道，赌船生意一本万利，我是看中洪兴的实力才找你们合作。”
“只投一千万，将来分到的利润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