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萧澈那番掷地有声的“护妻宣言”,以及那句毫不掩饰的“鸠占鹊巢的假货”,如同一桶滚油,狠狠地浇在了镇国公沈凛本已熊熊燃烧的怒火之上!
“放肆!”
沈凛被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一拍桌案,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好一个瑞王殿下!好一个‘真千金’!”沈凛怒极反笑,他指着萧澈,手都在发抖,“你空口白牙,先是拿出这把来历不明的剑,如今更是敢公然污蔑当朝太子妃!你这不只是在羞辱老夫,你是在构陷储君!”
他那久经沙场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整个正厅的温度都仿佛降到了冰点。
“老爷……”
国公夫人苏婉被丈夫的怒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想上前劝阻。她看看那把让她心神大乱的“惊鸿”剑,又看看陆文卓那张酷似自己的脸,心中已是乱成一团麻。
“你闭嘴!”沈凛厉声喝止了妻子。
他此刻已经彻底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在他看来,瑞王萧澈的种种行为,就是处心积虑的构陷!先是在御书房搅起“滴血认亲”的风波,被他当场呵斥后,又拿出这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惊鸿”剑来“要挟”!
这简直是把镇国公府的脸面按在地上踩!
“瑞王殿下!”沈凛的声音冰冷刺骨,他猛地抓起香案上的剑匣,看也不看,直接塞到妻子苏婉的手里,那冰冷的眼神如同在看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婉儿,我们走!”他厉声喝道,“这瑞王府,我们今生今世,再也不踏足半步!至于这把剑,老夫权当是瑞王殿下买老夫一个面子,但你们的‘条件’,老夫绝不答应!”
镇国公沈凛一字一句,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陆文卓的心上。
她本就因为丈夫的强硬出头而心惊胆战,此刻再看到沈凛这副决绝的模样,只觉得浑身冰冷。
她完了。
她不仅没能认亲,反而……彻底得罪了镇国公府。
“不……老爷……”苏婉抱着冰冷的剑匣,泪眼婆娑,她看看丈夫决绝的背影,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抱着孩子、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陆文卓。
那个女子……那张脸……
她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一边是二十年的养育之情,一边是这把剑和这张脸带来的血脉冲击。
“老爷,剑……剑是真的……”苏婉的声音带着最后的挣扎。
“是真的又如何!”沈凛猛地回头,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腕,强行将她往外拖,“一把剑!就能抵过二十年的生养之恩吗?!就能任由他们如此污蔑云微吗?!我镇国公府,绝不受此奇耻大辱!”
苏婉被拖得踉跄,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陆文卓,眼中满是歉意与挣扎,怀里的剑匣抱得更紧了。
“爹!娘!”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哭着从外面扑了进来,正是去而复返的太子妃沈云微!
她显然是摆脱了宫人,一路追到了瑞王府。她一进来,就看到镇国公要带苏婉离开,而陆文卓和萧澈站在一旁“逼迫”,她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了沈凛的大腿。
“爹!娘!你们不要女儿了吗?!”沈云微哭得肝肠寸断,“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不该在宫门口失仪……可你们不能因为瑞王妃几句挑拨,就真的不要女儿了啊!”
这最后一声哭喊,彻底击垮了镇国公沈凛心中最后那丝因“惊鸿”剑而产生的动摇。
他看着跪在地上、哭得几乎晕厥过去的“女儿”,再看看那个神色冷漠、“咄咄逼人”的瑞王萧澈。
“糊涂老头”……
那句心声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
沈凛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好……好……”他深吸一口气,扶起了沈云微,“我的好女儿,爹怎么会不要你。”
他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萧澈和陆文卓,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瑞王殿下。”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今日之事,老夫记下了。”
说完,他不再多言,一手扶着哭泣的太子妃,一手拉着失魂落魄的苏婉,头也不回地踏出了瑞王府的大门。
“砰——”
大门被家丁重重关上,仿佛也隔绝了陆文卓所有的希望。
陆文卓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一双坚定有力的臂膀及时接住了她。
“文卓!”萧澈的声音里充满了心疼和愧疚。
“阿澈……”陆文卓靠在丈夫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我……我是不是搞砸了……”
她不仅没能认回母亲,反而让他们更加厌恶自己了。
“没有。”
萧澈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没有看门口,而是低头看着怀中那个脸色惨白、眼角还挂着泪痕的妻子。
“你没有搞砸。”萧澈的声音无比坚定,“你没看到吗?国公夫人……你娘她,从头到
尾,都死死地抱着那个剑匣。”
“她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她的心,已经乱了。”
萧澈轻抚着妻子的背,眼中闪过一丝与他“废物”名声不符的睿智和坚韧。
“文卓,你听着。镇国公固执,但国公夫人……她已经动摇了。”
“那把剑,就是我们埋下的、最深的一颗种子。它现在已经在国公夫人的心里,生根发芽了。”
“今日的决裂,不是结束。”
萧澈低头,吻去妻子眼角的泪水,一字一句道:
“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