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诀窍都告诉你们了，剩下的就得靠你们自己练熟练度了。”
桑九站起身指了指那两堆皮毛和肉。
“这些你们收着吧，皮可以先去卖钱，当我给你们的投资了，前面你们练手可能不熟练，要是碰到品相好的老鼠，可以先留下，等我做完任务帮你们剥。”
“好的，桑小姐。”
经此一事，三人对桑九心服口服，接到任务可以说是幸运，但剥皮这样的技术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的。
“桑小姐，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卖给屠夫，反而让我们去村长那交任务换钱。”
曹朋到底玩过很多游戏，心里隐约猜到些，但还是想和桑九再确认一遍。
“我只是觉得村长发布这样的任务肯定有他的道理，既然钱都一样为什么不用来做任务呢？”
当然真实情况自然没有这么简单。
村长发布的灭鼠任务，除了明面上的铜币奖励，其实还藏着隐性的 “贡献点”。
在村里的贡献点积累得越多，Npc好感度越高，在村里话语权也高，而且触发 Npc 主动询问落户事宜的概率就越大，这可是后期能不能回村子里的关键。
但桑九没打算把这层缘由挑明。
她眼下的身份也是个刚进游戏的新手，要是什么都知道才显得奇怪。
“对，桑小姐我也是这样想的。”
曹朋点点头，心里确认了，这个桑九对这些游戏套路都懂，肯定也是个老游戏玩家。
桑九见他们听进去了，便没再多说，趁着他们讨论的空档，闪身进了一旁的巷子，避开几人视线，七拐八绕彻底把身后人全部甩开了。
她一路向北往村子最后一排屋子走去，越靠近北山，空气里也多了几分草木的清苦气。
最北边这儿只稀稀落落排列了四户人家，最东面是屠夫家，最西面是村长说的懂点药理生病了的宋婆婆，桑九没有犹豫直接往西先去了宋婆婆家。
宋婆婆家比别家的矮了半截，墙皮剥落得露出里面的黄土，屋顶的茅草也稀稀拉拉，看着像是随时会塌下来似的。
院门口没安门，只拦了道朽坏的木栅栏。
院子里随意摆着几个旧木架子，架子上摊着些晒干的草药，有带着绒毛的艾叶，有切成片的杜仲，在日头下泛着干硬的浅褐色。
风一吹过，草药的气息混着泥土味飘过来，有种置身前世的药房的感觉。
桑九停在栅栏外，往里望了望，上一世她只在先生日常唠叨里里听他说过这个院子，没想到有一天能亲眼看一看。
此时屋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桑九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栅栏，木片摩擦的 “吱呀” 声在这安静的角落显得格外清晰。
下一秒，屋里走出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少年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麻衣，裤脚卷到到脚踝处，手里还握着块吃了一半的麦饼。
见了院外的桑九，少年脚步猛地顿住，黑亮的眼睛里瞬间浮起怯意，握着麦饼的手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你、你是？”
少年的声音带着未脱的稚气，尾音微微发颤，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桑九望着眼前这张青涩的脸，心头的酸涩瞬间涌满眼眶。
是他，是年轻时的先生。可眼前这个穿着粗布麻衣、连见生人都怯生生的少年，和四十年后那个身着锦袍、眼底藏着三分狡黠七分通透的诡医宋衔香，简直判若两人。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少年的身影。
桑九想起上一世，自己后期颠沛流离，在被皇朝满大陆的追杀与逃亡里走投无路时，是彼时已成名的宋衔香收留了她，留她做一个药仆，还教她炮制草药和开丹方。
见桑九眼含热泪看着自己，少年攥着麦饼的手紧了紧，小眉头皱成一团，声音里带着几分无措。
“你是来看病的吗？婆婆病了，现在…… 现在没人能看病了，你还是去镇子上找大夫吧。”
他说着，眼神不自觉低了下来，语气里藏着难掩的自责。
桑九放缓了声音，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
“不是，我是村里新来的大夫，在村头开了家药馆。听说宋婆婆病了，我过来看看情况。”
“大夫？”
少年猛地抬起头，黑亮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道惊喜的光，像暗夜里突然亮起的星子。
可那光亮只晃了一下，又飞快地暗了下去。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衣摆，又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手指蜷缩了一下，声音也低了下去。
“可、可我没有钱付你诊费……”
话没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冲进院子角落的小棚子，再出来时，怀里抱着一小捆用麻绳捆好的草药。
他小跑着到栅栏边，把草药往桑九面前递了递，语气带着恳求。
“你是大夫，我拿这些跟你换可以吗？都是刚采的，不过没来得及炮制，还有那些在院里晾着的也都给你！”
怕桑九不肯，他又急忙补充，语速快得有些结巴。
“我还会采药！也跟着婆婆学过炮制药材，镇上的大夫都夸过，说我炮的药不差于店里的伙计……”
“家里多余的钱，都拿来买这两天的口粮了，实在…… 实在拿不出诊费。”
少年的声音越说越低，头也垂了下去，怀里的草药被他攥得更紧，指节都泛了白，像是怕下一秒就被拒绝。
“我不要钱。”
桑九开口打断了少年的局促。
宋衔香猛地抬头，黑亮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浮起几分警惕。
在这缺医少药的村子里，哪有大夫肯白看病？他攥着草药的手不自觉往后缩了缩，眼神里满是探究。
桑九瞧出他的防备，连忙放缓语气解释。
“我刚到村里开馆，还没什么人知道。要是能治好宋婆婆的病，也算是给我的药馆攒点名声，往后乡亲们才肯信我。”
她顿了顿，又柔声道。
“我是开药馆的，你先让我看看婆婆的情况，真能看好了，药钱的事你帮我看店打工抵债，好不好？”
话音刚落，宋衔香眼里的警惕便散了大半。
他望着桑九温和的神色，又想起屋里脸色青紫的婆婆，没再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说完他主动往旁边让了让，给桑九让出了进院的路，怀里的草药也悄悄松了些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