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春风终于吹化了草原最后一点残雪,“新生林”的沙枣树苗冒出了嫩黄的新芽,枝桠间偶尔能看见几只筑巢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声响裹着泥土的清香,在空气里酿出春天的味道。陈溯刚推开书店的门,就看见苏棠蹲在门口的花田边,手里拿着小铲子,正把发了芽的沙枣花种子往土里栽。
“小心点,别碰坏了芽尖。”陈溯递过去一副手套——是老周昨天给的,说栽花时戴着手套,能护着手指不沾泥。苏棠接过手套戴上,指尖动作轻缓,像在呵护易碎的珍宝:“昨天去观测站,林溪说现在的土温正好,种子栽下去能很快扎根。”她指着花田边的小木牌,上面刻着“苏研究员与夫人的花田”,是林深上周特意做的,字缝里还刷了层清漆,在阳光下亮闪闪的。
陈玥拎着水桶跑过来,桶里的水晃出细碎的水花:“我刚从老沙枣树下接的水,林溪姐说树底下的水带着养分,浇花长得快!”她蹲在苏棠旁边,往刚栽好的种子周围浇水,水流顺着土缝渗进去,芽尖很快就挺得更直了。不远处,老鬼扛着锄头走过来,肩上还挂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从牧区老乡家要的羊粪:“给花田添点肥,等沙枣花开了,保证比去年的更艳!”
大家忙着栽花的时候,林深带着几个牧区的孩子跑了过来,每个孩子手里都拿着个小木牌,上面画着不同的图案——有沙漏,有沙枣树,还有小小的草原。“我们要把木牌插在花田边,”林深举着自己画的木牌,上面是棵开花的沙枣树,“这样花田就有‘守护符’啦,小鸟也不会来啄种子了!”孩子们跟着欢呼,七手八脚地把木牌插在花田周围,五颜六色的图案在春风里晃着,像一片小小的童话世界。
中午的时候,林溪带着生态手册来了,手册上印着草原植物的图片和养护知识,还有苏棠父亲日志里的部分生态数据。“我把这些手册发给孩子们,让他们也学着爱护草原。”林溪把手册递给陈玥,“等花田的花开了,我们还可以搞个‘小小生态员’活动,让孩子们记录沙枣花的生长过程。”
苏棠翻开手册,看见扉页上印着老沙枣树的照片,下面写着一行字:“草原的每一棵草、每一朵花,都是时光的礼物。”她突然想起父亲日志里的话,眼眶有些发热——父亲当年想守护的,不只是核心,还有这片草原上的生机,还有孩子们眼里的欢喜。
下午的时候,沈时带着出版社的人来了,他刚下车就直奔花田,手里拿着相机,不停地拍照:“太好看了!等沙枣花开了,我一定要把这里写进书里,让更多人知道草原的美!”出版社的编辑蹲在花田边,仔细看着发芽的种子,眼里满是惊喜:“这就是苏研究员留下的种子?太有意义了,我们可以把这个故事做成插画,放在书的扉页上。”
老周坐在书店门口的长椅上,手里擦着怀表,看着眼前的热闹,嘴角扬着笑。陈溯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您的怀表现在走得很准,比以前还好。”老周点点头,把怀表放在耳边听了听:“这怀表跟了我二十年,以前总觉得它走得慢,现在才知道,是时光太快了。不过现在好了,有花田,有孩子们,有你们,时光好像又慢下来了,能好好看看草原的春天。”
夕阳落在花田上,给刚栽好的种子镀上了层金边。苏棠站在花田边,看着眼前的几人——陈玥和孩子们在插木牌,林溪和沈时在讨论生态手册,老鬼和老周在说笑着翻土,陈溯正拿着相机,把这一幕拍下来。她突然觉得,父亲的心愿,不只是种出一片沙枣花田,更是让草原上的人都能这样笑着,这样爱着这片土地。
“等沙枣花开了,我们就办个‘草原花节’吧!”陈玥突然喊起来,手里举着个画着沙枣花的木牌,“邀请小镇的人,还有牧区的老乡,一起来看花,吃槐花糕,听老鬼爷爷讲守林的故事!”大家都点头同意,林溪笑着说:“我可以带大家去观测站,教大家怎么监测草原生态,让更多人知道,保护草原其实很简单。”
往回走的时候,苏棠落在后面,看着花田边的小木牌,看着刚栽好的种子,心里满是期待。春风吹过,沙枣树苗的叶子轻轻晃动,像在跟她约定——春天会来,花会开,所有的美好都会如约而至。她想起父亲日志里的最后一页,写着“愿草原永远有花,永远有人守护”,现在她终于可以告诉父亲,他的愿望,正在慢慢实现。
回到书店时,柜台里的“终章沙漏”还在慢慢流转,砂粒里的铜屑和沙枣粉混在一起,在灯光下泛着淡金色。苏棠看着沙漏,又看了看墙上贴的“草原花节”规划图,突然觉得,百世重启的过往,像沙漏里的砂粒一样,已经慢慢沉淀为时光里的温暖回忆,而新的故事,正像花田的种子一样,在春风里悄悄发芽,等着长成满田的芬芳。
晚上的时候,苏棠在父亲的日志里写下一行字:“2024年3月,春风至,花种栽,草原安,人心暖。”字迹像极了父亲的笔迹,在纸页上,在灯光下,透着对未来的期许,也透着对父亲的思念。她知道,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会带着父亲的心愿,带着对草原的爱,一直守护下去,让这片草原永远有花,永远有温暖,永远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