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国际机场,私人停机坪。
夜风卷着航空煤油的独特气味,粗暴地灌入停机坪。
湾流G650的引擎尚在低沉轰鸣,舱门液压杆无声滑开,一道足以割裂夜色的身影,踏着舷梯而下。
慕容曦芸。
她身着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长款风衣,腰带束得一丝不苟,勾勒出惊人的腰臀比。
风衣之下,是同色的Armani高定职业套裙,将她一双长腿衬托得愈发笔直。
夜风吹起她及腰的黑发,却吹不散她周身那股几乎能让空气凝结的冰寒气场。
那张具有极强攻击性的美艳御姐脸,此刻不见平日里对公玉谨年的丝毫柔情,只剩下仿佛用冰雪雕琢出的冷酷。
赵助理与一众黑衣安保人员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组成一道沉默的人墙,默契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没有欢迎,没有寒暄,只有压抑的、高效的行动。
一辆早已等候的劳斯莱斯幻影,其车门已被司机无声打开。慕容曦芸没有片刻停留,直接弯腰坐入后座。
车门关闭,将外界的风与引擎的轰鸣彻底隔绝。
车内静得能听见皮革座椅发出的轻微摩擦声。
赵助理将一部早已准备好的平板递了过去,屏幕的光芒映亮了慕容曦芸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上面是刚从医院传来的,加急处理过的医疗报告。
公玉谨年:体征平稳,背部软组织挫伤,轻微体温过低。
慕容晚儿:体征平稳,情绪不稳,轻微体温过低及擦伤。
慕容曦芸的视线,在那“体征平稳”四个字上,钉了足足三秒。
那根因为极度愤怒和焦虑而紧绷到极致的下颌线条,终于,肉眼可见地,松弛了那么一丝。
那几乎要将整个世界都焚烧殆尽的怒火,暂时找到了一个休止符。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平板还给了赵助理。
劳斯莱斯幻影汇入车流,无声地驶向城市之巅的云顶天宫。
与此同时,云顶天宫100层。
公玉谨年刚从浴室里出来,氤氲的热气将他冻僵的身体彻底激活。
他换上王姨准备的干净家居服,柔软的棉质布料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种劫后余生的安逸感。
客厅里,慕容晚儿裹着厚厚的羊绒毛毯,小脸依旧苍白,正捧着一杯热可可,心有余悸地向王姨小声讲述着之前的惊魂一刻。
“……然后电梯就往下掉,我吓得尖叫,姐夫一把就把我抱住了……后来,后来我们就到了一个黑漆漆、冷冰冰的地方……”
她很聪明地隐去了两人在黑暗中,为了求生而紧紧相拥取暖的细节。
那种肌肤相贴,感受着彼此心跳和体温的画面,让她一想起来就脸颊发烫,心跳加速。
这事儿,打死也不能让恶魔姐姐知道。
公玉谨年擦着头发走出来,听到她的话,内心毫无波澜。
小丫头片子,还知道趋利避害,不错。
就在这时,那扇厚重的入户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慕容曦芸,携着一身从西伯利亚冰原刮来的寒气,走了进来。
客厅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骤降了十度。
“大小姐!”王姨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愕,立刻站了起来。
慕容晚儿更是浑身一僵,手里的热可可都差点洒了,也跟着弹簧似的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她,活像一只做错了事等着挨训的猫。
然而,慕容曦芸的视线只是在她身上停留了零点五秒,那冷灰色的眼瞳里没有任何情绪,随即越过她,死死地定格在刚出浴室的公玉谨年身上。
下一秒,她动了。
没有质问,没有怒吼,只有快到极致的步伐。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急促而沉重,她几乎是撞开空气,在王姨和慕容晚儿震惊的注视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公玉谨年面前。
然后,不顾一切地,将他紧紧抱住。
那力道之大,让公玉谨年都闷哼了一声。
我趣!这是要把我揉进她身体里吗?
慕容曦芸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脸死死埋在他的胸口。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无法抑制的微颤,那不是冷,是后怕,是积攒了数个小时的恐惧,在此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身上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冷杉与白茶的独特香气,此刻还夹杂着一丝高空机舱里特有的干燥空气味道。
公玉谨年僵硬了片刻,随即也伸出手,有些笨拙地,回抱住她,轻轻拍打着她微微颤抖的后背。
“我没事。”他只能干巴巴地吐出这三个字。
客厅里的另外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整不会了。
慕容晚儿张着小嘴,看着那个在外人面前永远杀伐果断、冷酷无情的姐姐,此刻像个无助的小女孩一样抱着自己的丈夫,大脑直接宕机。
王姨则是反应迅速,她对慕容晚儿使了个眼色,悄悄拉着她的胳膊,两人蹑手蹑脚地退出了客厅,顺便还贴心地将通往休息区的门给带上了。
整个偌大的客厅,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许久,慕容曦芸才松开他。
她拉着他坐到沙发上,一言不发,捧起他的手,开始一寸一寸地仔细检查。
从指尖到手腕,再到胳膊,然后是脖颈。
她的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仿佛一个严苛的质检员,在检查一件独属于她的、不容有丝毫损伤的绝世珍宝。
确认他身上除了几处无伤大雅的擦伤外,再无其他伤痕,她才终于抬起脸。
那双冷灰色的眼瞳,在明亮的灯光下,清澈得吓人,里面倒映着的全是他的影子,但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
“说。全部细节。”她的声音有些喑哑,但每个字都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你为什么会和晚儿一起被困在那种地方?”
终究还是来了。
公玉谨年内心叹了口气,面上却坦然地将派对的经过,以及为了躲避陈幼凝和罗怡艳等人的纠缠,如何带着慕容晚儿误入废弃区域的事实,客观地陈述了一遍。
他巧妙地省略了何文斌那些愚蠢的挑衅,只说是一场误会。
没必要为了一个已经灰飞烟灭的蝼蚁,再去刺激眼前这个已经处于爆发边缘的女人。
听完他的陈述,慕容曦芸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
公玉谨年刚要松一口气。
“但是,”她话锋一转,那双审视的眼眸里,燃起了一簇危险的火焰,
“那种低温环境,很容易留下看不见的病根。我不放心。”
“王姨已经请了家庭医生……”
“他们检查不了全部。”她打断他,站起身,一把将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直接拖向主卧室的方向,
“我要亲自检查。”
“?”公玉谨年满头问号,“你怎么检查?你又不是医生。”
慕容曦芸没有回答,只是将他推进卧室,反手锁上了门。
“躺下。”她命令道。
看着她那不容抗拒的架势,公玉谨年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这检查,怕不是他想的那种正经检查。
他依言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下一秒,慕容曦芸俯下身,那双刚刚还在检查他手臂的、带着一丝凉意的手,直接探入了他的家居服。
公玉谨年的身体瞬间绷紧。
她的手,带着一种宣示主权的强势,开始在他身上游走。
从平坦结实的小腹,缓缓向上,划过人鱼线,抚过垒块分明的腹肌,最终停留在他因为紧张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这哪里是检查!
这分明是盖章!
她的动作不带一丝情欲,却比任何挑逗都更让人血脉贲张。
那是一种女王在巡视自己领地的姿态,强势,霸道,不容抗拒。
“老婆……”公玉谨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开始乱了,“你这检查……不太对劲吧?”
“闭嘴。”慕容曦芸的脸颊在他上方,黑色的长发瀑布般垂落,几缕发丝搔刮着他的脸颊,痒痒的。
在一番极其暧昧,充满了占有欲的“全身检查”后,房间里的温度节节攀升,气氛旖旎到了极点。
公玉谨年感觉自己快要自燃了。
这个死疯批,吃醋和安抚的方式都这么与众不同。
慕容曦芸终于停下了动作,她俯下身,将温热的唇瓣凑到他的耳边,那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廓上,激起一阵战栗。
她用一种刚刚被滋润过,带着一丝喑哑余韵的声线,低语道:
“老公,记住,你的身体,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只能是我的。”
“我不允许上面,有任何不属于我的痕迹,或不属于我的记忆。”
这最亲密的姿态,配上这最霸道的话语,简直是一种甜蜜的酷刑。
公玉谨年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正当他准备用实际行动回应这份“所有权声明”时。
叮铃铃——!
客厅里,他的手机煞风景地响了起来。
这突兀的铃声,瞬间打破了卧室里的一切旖旎。
慕容曦芸直起身,脸上恢复了那份清冷,但眼底深处那抹未散的占有欲,却更加浓郁。
公玉谨年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下床,走出卧室去拿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来电,但他没管,因为屏幕顶端弹出的两条通知更吸引他的注意。
一条,是来自他许久未曾登录过的游戏《英雄荣光》。
他随手点开,一条实名认证的好友申请赫然在列。
“公玉谨年?我是蔡瑶玲。”
另一条,则是慕容海的微信语音通话请求,正在屏幕上疯狂跳动,后面跟着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提醒。
一个,是尘封已久的过去。一个,是夺命连环cALL的现在。
公玉谨年看着手机屏幕,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
这破事一桩接一桩的,还让不让人好好当个小白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