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忙边笑着打趣:“以后我们可得常来蹭蹭师弟的小院。”
“这青石铺的院坪、竹编的晾架,连窗边那盆青釉吊兰都透着灵气。
这环境可比杂役院那漏风的房间舒服多了。”陈凡笑着应下,指尖拂过院角刚栽下的薄荷,嫩叶上还沾着晨露。
帮着递温好的棉布、拎走装满枯枝的竹筐,待小院收拾得窗明几净。
连木窗棂上的积尘都擦得透亮,暮色已漫过竹林,将竹影拉得老长,落在青砖地上像幅淡墨画。
“陈凡,这下你真成我师弟了。”王俊峰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衫传来。
语气里满是欣慰,“以后在内门有难处,尽管找我。”
“如今入了内门,有没有想好跟哪位长老修行?
张长老的丹道,炉鼎常年飘着九品芝兰香,听说他亲传弟子每月都能领三粒聚气丹;
刘长老的剑道更不用说,剑冢里的玄铁剑能随心意引动灵气,在宗门里都是顶好的。”陈凡摸着腰间的玄铁令牌。
令牌上“内门”二字刻得深,指尖能触到细微的纹路。
沉吟片刻道:“我想先在藏经阁借些最基础的《炼气初解》《经脉图谱》看看,把根基打牢些。
等摸清自己的路数,再找长老拜师也不迟。”两人闻言点头称是。
孙伟还补了句“藏经阁午后人少,李老头那时脾气最好”。
又叮嘱了几句“夜里别练太晚,竹屋潮气重,记得烧点艾草熏熏”,才踏着暮色离开,竹杖敲在石板路上,“笃笃”声渐远。
送走两位师兄,陈凡关上门,看着屋内铺着细绒垫的床榻。
淡青色的床幔垂在两侧,被褥叠得方方正正,还带着日晒后的暖香。
这是他在秘境里一年从未有过的待遇。
秘境中要么是潮湿的山洞,岩壁上总渗着水珠,睡觉时得裹着满是霉味;
要么是冰冷的石地,躺下就能摸到石缝里的寒气,连个安稳的睡姿都难得。
如今躺在床上,被褥贴着肌肤,暖意顺着毛孔往骨子里钻。
他紧绷了一年的神经终于放松,一夜无梦,睡得格外踏实。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木窗洒进屋内时,陈凡已醒。
窗外的竹林被晨雾裹着,竹叶上的露珠偶尔滴落,“嗒”地砸在窗台上。
他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石桌上还留着昨晚没擦的茶渍,望向东方的天际。
墨色的云层渐渐被染成金红,像有人在天边泼了桶熔金,连雾气都染上了暖光。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洒在竹林的叶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点时。
光点落在他手背上,暖得发痒,他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的离开了秘境,回到了安稳的宗门。
心中忽有感悟,陈凡起身走到院中空地,摆出基础拳法的起手式。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掌心朝下缓缓下沉,灵气顺着丹田往双臂涌。
拳风掠过竹林,带起细碎的叶声,“沙沙”地跟着拳势节奏响。
他一招一式打得沉稳有力,每一次出拳都比昨日更显娴熟。
体内的灵气也随着拳法的节奏缓缓流转,像条温顺的小溪,沿着经脉慢慢淌。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升至半空,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落在他肩头。
他才收拳驻足,额角沁出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落在青石地上晕开小圈水渍。
却只觉浑身舒畅,连筋骨都像被揉开了,每一寸肌肉都透着劲儿。
经过秘境的磨砺,他的肉身强度早已远超同阶。
如今站在院中,身形挺拔,脊梁挺得笔直,竟已和孙伟差不多高。
身上那件月白色的内门弟子服饰,领口绣着细细的银线,衬得他身姿愈发端正得体。
他抬手将脑后的长发随意束成一个发髻,用木簪固定住。
那木簪还是离开杂役院时,赵强送的,簪头刻着朵小小的梅花。
铜镜是从市集淘来的,铜面磨得亮。
镜中映出的少年眉眼已显英气,眉峰挑得利落,眼底带着股经历过生死的沉静。
可凑近一看,脸颊上还带着几分未脱的稚嫩,鼻翼旁的绒毛在阳光下隐约可见,又暴露了他尚未成年的年纪。
陈凡对着镜子笑了笑,转身拿起院角的猎刀。
刀柄被磨得光滑,刀刃泛着冷光,是他在秘境里用妖兽骨打磨的。
昨日就打算要给李老头送酒去,总不能空着手去,李老头最爱的就是下酒菜,每次蹭书看都能闻到他酒葫芦里的烈香。
他记得后山的林间常有剑猪出没,那妖兽皮糙肉厚,獠牙锋利。
以前出门时他得凑五六个人才能对付一头,今天正好猎一头当下酒菜。
后山的林间晨露未干,草叶上的露珠沾湿了他的裤脚,带着凉意,草木清香弥漫。
有松针的清苦,也有野菊的淡香,深吸一口都觉得肺里清爽。
陈凡循着蹄印找去,蹄印深陷在泥地里,比寻常剑猪的要大些。
走了约莫半炷香,终于在一片橡树林里找到那头剑猪。
那剑猪足有百来斤重,灰黑色的皮毛上沾着泥土,獠牙锋利如刀,泛着寒光。
见了人便猛地冲来,蹄子踏得地面“咚咚”响,卷起一阵尘土。
陈凡不慌不忙,侧身避开冲撞,动作快得像阵风。
等摸清它的路数,先是正面虚引。
等它冲撞过来时再侧身一掌打在它的身上。
两招过后突然拉开架式正面全力出拳。
眼看快要解除时还收了几分力。
一拳打实,剑猪如撞上了一座山,止往不动。
十几息后剑猪便轰然倒地,四肢还抽搐了两下。
他单手提起剑珠,那百来斤的重量在他手中竟轻如被褥。
手指扣着猪皮,毫不费力地往藏书阁方向走去,沿途的树枝被他随手拨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藏书阁门口的老槐树下,李老头正斜倚在石凳上。
手里拿着个酒葫芦,葫芦上拴着根红绳,慢悠悠地啜着酒。
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他也不在意,抬手用袖子擦了擦。
远远看见一个身着内门服饰的少年提着一头剑猪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