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卷着落叶掠过四合院的灰瓦,王建国站在廊下,看着中院里搭起的灵棚,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贾东旭的黑白照片挂在正中央,相框边缘还沾着未干的墨迹,像是谁仓促间描上去的轮廓。
“建国,别看了,晦气。”何雨水从身后轻轻拽他的衣角,声音里带着怯意,“贾婶子刚才又在骂街,说……说你克死了她儿子。”
王建国转身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尖摩挲着她腕上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上次帮她挡掉落的铁块时留下的。“她要骂就让她骂,”他低头看她,眼里的寒意褪成温软,“咱们过咱们的日子,犯不着跟疯婆子置气。”
灵棚里的哭声忽高忽低,秦淮茹穿着一身黑布孝衣,跪在蒲团上,肩膀微微耸动,侧脸在香烛的火光里忽明忽暗。傻柱蹲在灵棚角落,手里攥着个空酒瓶,眼神发直,脚边已经倒了三四个空瓶。王建国认得那酒,是他上周用两斤白面从黑市换来的,本想留着和何雨水暖房用,没成想被傻柱翻出来,就着贾东旭的灵堂喝成了烂醉。
“你说这叫什么事……”何雨水叹了口气,往王建国身后缩了缩,“东旭哥才三十出头,就这么没了……”
王建国没接话。他比谁都清楚贾东旭是怎么没的——上周在轧钢厂调试新设备,本是他设计的安全程序,却被人动了手脚,安全阀在高压下突然崩裂,滚烫的钢水溅了贾东旭一身。他赶到时,人已经没了气息,只有那双圆睁的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像是在质问什么。
“建国!你给我出来!”贾张氏的哭嚎突然转向这边,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孝衣下摆沾着泥污,头发散乱如鬼,“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嫉妒东旭升了组长,故意害他!”
王建国将何雨水护在身后,往前跨了一步。晨光从他肩头掠过,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厂里调查组已经出了报告,是设备老化加上操作失误。”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总厂档案室查原始数据,每一个参数都有记录。”
“我查什么查!我儿子就是你害死的!”贾张氏扑上来要撕打他,被旁边的邻居死死拉住,“你个小畜生!占了我家雨水还不够,还要断我贾家的根!我跟你拼了!”
何雨水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攥着王建国的衣角。他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易中海站在台阶上,眉头紧锁,像是在权衡什么;刘海中踮着脚往前凑,脸上写满看热闹的兴奋;阎埠贵则在偷偷拨算盘,不知道又在算计谁的份子钱。
“贾婶,”王建国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嘈杂的院子瞬间安静,“东旭哥走了,秦淮茹嫂子还怀着孕,您要是真为贾家好,就该让他走得安心。”
这话像是戳中了贾张氏的痛处,她愣了一下,哭声陡然变调,带着哭腔念叨起来:“我的儿啊……你这一走,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啊……”
秦淮茹突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王建国,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低下头,用帕子捂住了脸。王建国知道她想说什么——那天设备调试,是贾东旭自己为了赶进度,跳过了他反复强调的预热程序,才酿成了悲剧。只是这话,她没法当着贾张氏的面说。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易中海终于走下来,打着圆场,“建国也不是故意的,大家都是邻居,别伤了和气。”他转向王建国,语气带着长辈的威严,“建国,年轻人说话注意点分寸,别惹你贾婶伤心。”
王建国没应声。他知道易中海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让他背下这个黑锅,安抚住贾张氏,免得她闹到厂里去,影响四合院的“名声”。以前他或许会忍,但现在,他有了要守护的人,不能再任人拿捏。
“分寸?”他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易大爷,您觉得在一条人命面前,什么分寸最重要?是实话,还是面子?”
易中海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刘海中在旁边煽风点火:“就是!我看这小子就是没规矩!该好好教训教训!”
“教训我?”王建国转头看向他,眼神冰冷,“二大爷,您上个月偷偷卖厂里的废铁,换了五斤白面,这事要不要让保卫科的同志来评评理?”
刘海中吓得一哆嗦,瞬间闭了嘴。
阎埠贵见状,赶紧打圆场:“哎呀,都是误会,误会!建国啊,你看你贾婶也不容易,要不……你就道个歉?”
“我没错,为什么要道歉?”王建国寸步不让,“谁的责任,就该谁担着。东旭哥在天有灵,也不会看着有人颠倒黑白。”
他的话掷地有声,院子里鸦雀无声。何雨水看着他挺直的背影,心里又骄傲又担心。她知道,从今天起,这个院子里的人,再也不敢把他们当软柿子捏了。
灵棚里的香燃尽了,留下一地灰烬。贾张氏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有气无力的呜咽。秦淮茹扶着肚子站起来,走到王建国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建国,谢谢你。”
王建国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点了点头:“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何雨水拉了拉他的手,他会意,转身和她一起往家走。阳光穿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
“刚才好吓人。”何雨水小声说,“贾婶那样……”
“以后不会了。”王建国握紧她的手,脚步坚定,“有我在,没人能再欺负你。”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中院里,贾张氏的呜咽还在继续,只是那声音里,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认命的悲凉。易中海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眉头皱得更紧了。他隐隐觉得,这个叫王建国的年轻人,会给这个四合院带来不一样的风暴。
王建国并不知道易中海的心思,他此刻满脑子都是何雨水刚才紧张时攥紧他的力道,还有她眼里的信任。他低头看她,突然笑了:“晚上给你做红烧肉吃。”
何雨水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眼里的阴霾一扫而空:“好啊!多加糖!”
“嗯,多加糖。”他应着,心里却在想,以后的日子,要像这红烧肉一样,给她加足了糖,甜甜蜜蜜的,再不让她受一点苦。
院子里的灵棚还在,哭声断断续续。但王建国知道,属于他们的新生活,已经开始了。那些糟心的人和事,就像这灵棚一样,总有拆走的一天。而他和何雨水,会在这四合院里,守着自己的小日子,慢慢熬出属于他们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