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对不起,我没想到后果有这么严重,我只是……”被关着的郑伟杰哭了,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看着痛哭认错的郑伟杰,双喜脸上并没有太多动容,错已铸成,现在哭着说后悔有什么用。
一行人在厂里简陋的会客室坐下,郑伟杰也被带了过来,老郑搓了搓脸,打起精神,“厂里的货不知道穆总打算怎么处理?”
如果把厂房和地卖了,应该够赔双喜的,仓库里这些货,要是能留下剪标卖掉,多少能挽回一点损失,卖来的钱或许能留给郑伟杰以后结婚用,希望经历了这件事,这孩子能好好踏实过日子。
老郑抬头看了眼儿子媳妇一手建起来的厂,一时间老泪纵横。
“穆总,你送我去坐牢吧,错是我犯的,跟我爷爷无关。”郑伟杰垂着头,心如死灰,他知道这间厂对他爷爷的重要性。
厂子在,就好像他爸妈还在,他爷爷的精神都寄托在这间厂子上。
郑伟杰后悔了,他不应该听人怂恿,觉得这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好多厂子都是这样干的,剩下的面料尾货,都是自己处理。
只不过有的是有人专门到厂里收尾货,他是自己做了一批仿货。
“我只在羊城卖了,第一次干,我胆子也不大,只做了一千件货,赚了几万块钱,赚的钱我都赔给你。”郑伟杰再三保证。
双喜点头,“赔偿是必须的,你有没有卖出省,我们会继续往下查,现在我们来谈谈仓库里的那些货。”
好在郑伟杰用的面料是普货,普货备料比较多的,高档面料他没敢伸手。
没仿的货品可以按合同走,但那些被仿的货,双喜一件不要,要求老郑返还货款,停止侵权,再赔偿损失直接经济损失,共计十万元整。
十万!
郑伟杰拍着桌子,腾地站起来,可是对上双喜冷冽的目光,和她身侧的律师冷悛的脸,郑伟杰什么狠话也说不出来,直接哑火。
“好,我们赔。”老郑轻声开口,带着些祈求,“那些货,我们能自己处理吗?”
“这些都是侵权商品,一般需要销毁处理,以确保不会重新流入市场。”双喜身边的律师回道。
老郑一手捂住心口,一手颤抖着抹了抹眼睛,“好,销毁,可以不告伟杰吗?”
“赔偿到位的情况下,我们可以不追究郑伟杰先生的法律责任。”主要是老郑这方赔偿态度积极,就算告到法院,也很难判郑伟杰坐牢。
当然,要是老郑他们不配合,双喜这边也可以死磕到底。
到时候来工厂这边的,就不止是双喜、郭再明和律师了,而是电视台和报社的人。
郑伟杰脸色煞白地站在那里,双喜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她怀疑郑伟杰是被人做局了,不过这跟她也没有关系。
如果不是郑伟杰贪心,别人设再精巧的局,也套不住她。
双方把详细赔偿谈清楚,落实在纸上,白纸黑字签下协议,双喜一行就准备走了。
老郑挣扎着起身要送双喜,郑伟杰捏着拳头,整个人都被悔恨啃噬着,老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怕,卖掉厂地,应该还能剩一笔钱,咱爷俩重新再来。”
双喜并没有狮子大开口,谈赔偿的时候还是手下留情了,但这是在最后查清楚郑伟杰只在羊城销售的前提下。
“爷爷……”郑伟杰说不出话来。
老郑摇了摇头,抬步去送人。
双喜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厂里的工人都出来了,就站在屋檐下看着这边,看着好几个工人空空的裤管,双喜挪开了眼。
当初选中老郑的代工厂,也是因为老郑人淳厚朴实,不是那种有自己心思的人。
他的工厂工人虽然好几个有残疾,但做出来的产品却没有打折扣,做工很精细,所以她才会把相对复杂一点的宫廷系列交给他来做。
结果实在是出乎意料。
“厂长?”刚接到家纺公司的订单的时候,厂里喜气洋洋,当天食堂还加了餐,原本加餐的钱,是老郑想方设法贷出来发工资的。
但有了订单厂里就不用担心发不出工资了。
可现在呢?他们又要失去这笔订单了吗?
郑伟杰腿软得站不稳,内心极度自责恐慌,都是他,是他毁了大家的希望。
“没事,都回去做事吧,我以人格担保,不会亏待你们,少一分你们的工资奖金的。”老郑努力冲工人们笑了笑,挥手让他们回去。
工人们半信半疑,一步三回头,慢慢地挪回车间。
“下午我就联系货车,先把高档线的产品送到贵公司仓库,剩下的我会让工人剪掉……”老郑嗓子发紧。
双喜垂下眼,“拆掉花边商标,把尺寸略改一改,当普通四件套卖吧。”
虽然拆掉这些后会有些不太和谐,但普通四件套的话,双喜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郑一怔,拼命忍住泪意,朝双喜深深鞠了一躬,“穆总,我代厂里的全体工人谢谢你!”
双喜没再说话,示意郭再明开车。
“呼~”车开出乐康镇,郭再明无声地叹了口气。
理智告诉他,老郑没管教好孙子,断送家业是他自己的责任,但人心肉做,他也实在是没法不同情老郑。
律师看了眼郭再明,又从后视镜看了眼双喜,默默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