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霓虹流光溢彩，却驱散不了车厢内微妙的沉默。
谷幕靠在椅背上，一只手依旧假意撑着额头，眼睛却透过指缝偷偷观察着路绵的侧脸。
路绵专注地开着车，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刚才宴会上那个寻找她的人只是她的错觉。
危机应该暂时解除。
谷幕心里再次确认了一遍，但那股心虚感并未完全散去。
她知道这是个隐患，以路绵的性格，绝不会真的就此翻篇。
她又想起那个时候何菁带着浓厚兴趣的目光，像打量货物一样在路绵身上逡巡，心里就莫名有点堵得慌。
那种眼神，她以前也见过，通常都不怀好意。
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也为了转移话题，谷幕放下手，清了清嗓子，状似随意地开口。
“对了，路绵。”
“姐姐？”
路绵应了一声，目光依旧看着前方。
“刚才那个……跟你讲话的女的，”谷幕斟酌着用词，眉头皱起，“她看你那眼神，怎么那么奇怪，还有她那个姿势……”
路绵闻言，嘴角勾了个弧度，语气平淡。
“何菁吗？她在圈内是出了名的男女通吃，只是单纯喜欢招惹她喜欢的同性而已。”
“男女通吃？”
谷幕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眼睛瞬间瞪大了一些。
“她……她对你？！”
路绵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谷幕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种奇怪的情绪涌上来。
有点像自己的地盘被别人看上了。
她猛地坐直了身体，语气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急切。
“我跟你讲，路绵。你可得离她远点。这种有钱有势的，心思深着呢，谁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谷幕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些，“你别看她表面笑嘻嘻的，说不定就想……就想那个什么……呃……潜规则你！”
她绞尽脑汁，终于从看过的为数不多的狗血电视剧里扒拉出这个词。
“潜规则？”路绵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终于侧过头，飞快地看了谷幕一眼。
谷幕被她看得有些窘迫，但还是硬着头皮，用自己那套逻辑分析。
“对啊，你看，她家不是要跟你合作吗？这就是机会啊。借着谈工作的名义，接近你，然后……然后提出些非分的要求。你……你可别傻乎乎的中了圈套，到时候吃亏的是你自己！”
“虽然我不懂你们这些商业战，但是我看过这样的电视剧。”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仿佛已经看到了路绵被何菁那个“女色狼”欺负的画面，心里那点火气蹭蹭往上冒。
路绵看着她那副生怕自己被人占便宜的样子，原本那点不快彻底消失了。
姐姐……这是在担心她？
在吃醋？
虽然这担心听起来有点傻乎乎的，用词也很粗俗，但那份毫不掩饰的维护之意，
她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笑的谷幕有点不好意思。
“姐姐，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怎么就不能想到了？”谷幕更觉得她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有点着急。
“你长得好看，又有能力，现在公司做得这么大，那个何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得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路绵缓缓将车停在别墅门口，熄了火。
她没下车，转过身，整个人面向谷幕。
车厢内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那双漂亮的眼眸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牢牢锁住谷幕。
“姐姐，”她的声音放缓，带着笑意，“你是在担心我吗？”
谷幕被她看得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想否认，但对上路绵那双眼睛，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别开脸，声音闷闷的。
“……废话。你要是被人欺负了，我……我面子往哪儿搁。”
最后一句，明显是底气不足的找补。
路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谷幕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尖微凉。
“姐姐放心。”她的声音很轻，“只有我潜规则别人的份，还没有人能潜规则到我头上。”
她微微前倾，靠近谷幕，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至于何菁……她还没那个资格。”
手背上传来的温度和耳边温热的气息让谷幕有些僵硬，耳朵尖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路绵这话说得狂妄，但她知道，这女人绝对有狂妄的资本。
“而且……”路绵的话锋一转，指尖在谷幕的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带着点痒意。
“我的眼光，可是很高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入得了我的眼。”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停留在谷幕脸上，那里面翻涌的情绪，谷幕看不太懂，却本能地感到心悸。
“我已经找到了我最想要的。”路绵的声音低低的，“……就不会再看别人一眼。”
谷幕当然明白路绵话里的深意。
直白的宣告让她有点无所适从，想要逃开，身体却像是被钉在了座位上。
看着她这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路绵满意地松开了手，重新坐直了身子。
“下车吧，姐姐，到家了。”她语气轻松，推开车门，率先走了下去。
谷幕坐在车里，愣了好几秒，才缓缓呼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心里乱成一团。
又被这丫头牵着鼻子走了。
明明是想提醒她小心别人，怎么反过来又被她来这一套。
她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膝盖，这才磨磨蹭蹭地下了车。
路绵已经站在别墅门口，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嘴角向上扬起，眼睛弯成了两弯甜甜的月牙。
“姐姐，还在想刚刚的事？”她明知故问。
谷幕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闷头往里走。
“……没有！”
路绵看着她的背影，快步跟上，再次自然地将手挽进了她的臂弯。
“姐姐不用担心，”她的声音轻快，“任何让姐姐不开心和试图靠近我的人，我都会处理好的。”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谷幕脚步顿了顿，最终什么也没说。
她知道，路绵说的是真的。
但算了，只要不太过格就任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