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尚未完全褪去,浓稠的墨色里只透着几点疏星。申越的指尖沾着破庙墙角的寒霜,轻轻叩击着赵姬蜷缩的草堆边缘:“夫人,该动身了。”
赵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担忧地望向窗外:先生,外面甲士巡逻频繁,我们能顺利离开吗?
申越眉头微蹙,沉声道:此地距离王城还是太近,我已在城北寻到一处废弃的房屋,暂时应该安全。
赵姬,看了看身边还在熟睡的嬴政,眼中满是担忧,但还是点了点头。五人收拾好简单的行囊,借着弥漫的晨雾,小心翼翼地朝着城北的废弃空房走去。
废弃的空房藏在城北乱葬岗边缘,三开间的土坯房塌了半面土墙,露出里面发黑的椽子。申越用匕首撬开朽坏的木门,门轴发出 “吱呀” 巨响,惊得梁上栖息的蝙蝠扑棱棱乱飞。屋内弥漫着一股混合了霉味与尘土的浊气,李晨隔着破碎的窗棂望去,只见蛛网在坍塌的神龛上织成密网,供桌上的香炉里插着半截烧焦的香梗,显然已荒废许久。
屋内,素锦铺展打满补丁的油布于土炕,容娘将嬴政安置在墙角照顾。
赵姬被叫道一旁,看着申越从陶罐里倒出几锭银子,声音发颤:“先生,这些够我们到……”“嘘!” 申越猛地竖起食指,目光扫过破窗。
许久低声道:“这是吕不韦先生临走前留的,足够支撑到离开赵国。粮食在那边布袋里,省着点吃,定然没有问题。”
晨光终于穿透薄雾,斜斜照进东厢房。李晨刚刚抵达看着外面正在忙碌的二人,正巧看到申越掏出银两的那一幕。
就当申越观察的那一刻,他隐藏在一堵半人高的断墙处。
许久才探出头,又在墙外观察了好一会儿,看到屋内的人各自忙碌着收拾东西,这才转身离开。
他走在荒草丛生的小径上,脚下时不时踢到一些不知名的石块,只觉得这片区域荒凉得可怕。
当李晨回到紫岚轩时,晨光已经微微露出了鱼肚白,紫女正在后院的石凳上假寐。她双目轻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色平静,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然而,当李晨的脚步声轻轻响起时,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地看向门口的方向,看清是李晨后,才缓缓放松下来,语气温和地问道:方才可是去寻他们了?
李晨一边回答,一边轻轻掸去肩头沾染的草屑,他们搬到城北一处破宅里了。那地方的断壁残垣的,不过好歹能遮风挡雨。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看他们带的银两不少,粮食也够吃一阵子的。
紫女闻言,缓缓站起身,望向城北的方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城北?申越偏偏选了那个地方,恐怕不只是为了隐蔽这么简单吧。
李晨回想起那处破宅的位置,开口说道:那宅院周围都是荒草,地方偏僻,应该不容易被发现,也许申越只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暂时躲起来。
紫女没有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让李晨回去休息。
她知道,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李晨已经成长了许多,他的判断还是值得信任的。“城北?乱葬岗?”
她喃喃自语,心中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申越他们搬到那里,恐怕不仅仅是为了安全,很可能是在为逃离邯郸做准备,北门或许就是他们计划中的突破口。想到这里,紫女不再犹豫,转身回屋拿了些东西,便独自朝着城北的方向走去,她要去确认自己的猜测,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