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源忽然朝穆霄微微点头,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属实。”他当年还是个刚入夜枭的少年,跟着师傅执行的第一趟任务就是营救苏家公子,结果师傅进了茶灵教的山就再也没出来,成了他心里压了十多年的石头。
“他们把那些尸体挂在总坛门口,还逼着我去看。”山羊胡掌柜浑身剧烈颤抖,像是又回到了那个血腥的场景,“他们说,苏家要是再敢来,下场就跟这些人一样……我怕了,是真的怕了……我只能答应他们,帮他们做事,利用苏家的名号开客栈、开商行,成了他们摆在明面上的幌子……”
他“扑通”一声跪趴在地上,连连磕头:“我也是被逼的啊!我要是不答应,早就成了黑魅的点心了!求首领饶命,求首领……”
穆霄坐在太师椅上,指尖在扶手上掐出深深的印子。十万军队、十多批夜枭杀手……茶灵教的实力,远比他想象的更恐怖。而那个苏家公子,从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变成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这十几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山羊胡掌柜趴在地上,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他们……他们逼我吃那些战死的腐体……”
他猛地干呕起来,仿佛又闻到了那股腐烂的恶臭,肥脸扭曲成一团,眼里迸出混杂着恐惧与羞耻的泪水:“第一次把腐肉塞到我嘴里时,我拼命挣扎,咬碎了牙也不肯咽。可他们给我下了‘尸蛊’,那虫子在我肠子里钻,饿起来能啃得人五脏六腑都疼……只有吃腐肉,蛊虫才会安分……”
“我明知道那是畜生不如的事,可我控制不了自己。”他用额头磕着冰冷的地面,发出“咚咚”的闷响,“蛊虫发作时,我能把自己的胳膊咬出血来,最后只能像条狗一样,抢着去啃那些发臭的东西……”
说到家族时,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的绝望:“就因为我家族帮他们做事,苏家成了江湖公敌!朝廷说我们通匪,江湖人骂我们助纣为虐,产业被抄,店铺被烧,父亲被活活气死,母亲投了井……偌大的苏家,就这么没了!”
“我没了退路,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他抬起头,脸上沾满了尘土与泪水,山羊胡乱糟糟地贴在下巴上,“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从内地的村镇里抓童男童女,有的扮成货郎诱骗,有的趁着夜黑抢……那些孩子被送到这里,长得壮实的就被教主拿去练功,体弱的……就直接扔进黑魅的笼子里,当成饲料……”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细不可闻,只有肩膀还在剧烈地颤抖,像是被自己说出的罪行压垮了。
大厅里静得可怕,烛火的光晕在每个人脸上投下阴翳。老刀鱼握紧了刀柄,指节泛白;陈清源别过脸,不忍再看那掌柜的惨状,却也忘不了师傅当年失踪时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