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里静得吓人。
丹火真人站在原地。
他那张红光满面的脸，现在白得像刚刷了一层腻子。
他死死盯着李老三，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刚才扔丹药的那只手。
那只手在抖。
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
刚才那颗丹药，被他亲手扔给了李老三。
他还嘲笑那是毒药。
那是道丹啊！
哪怕只是一颗边角料搓出来的泥球，那也是蕴含了鸿蒙紫气、能逆天改命的宝贝！
若是刚才自己吃了……
或者是把那丹药留下来研究……
丹火真人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疼得差点背过气去。
悔啊！
肠子都悔青了！
他在四品丹师这个境界卡了整整五十年。
五十年不得寸进。
刚才那颗丹药里蕴含的丹道至理，那股子化腐朽为神奇的意境，说不定就能帮他捅破那层窗户纸！
结果呢？
被他当垃圾扔了！
秦寿没管周围人的反应。
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起身。
手里那枚通天令牌被他抛起来，又接住。
啪。
啪。
声音不大，却像是扇在丹火真人脸上的耳光。
“行了。”
秦寿打了个哈欠，一脸无聊。
“既然真人都说了，这是毒药，是垃圾。”
“那我也就不在这儿碍眼了。”
他转身，冲着柳如烟和潘瑾怜挥了挥手。
“走吧，两位长老。”
“咱们回听雨阁。”
“这丹堂太高级，咱们这种玩泥巴的高攀不起。”
说完，他抬腿就要往外走。
那背影，潇洒得不行。
柳如烟还在发愣，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要跟上去。
潘瑾怜倒是反应快，手一直按在剑柄上，防备着周围有人狗急跳墙。
一步。
两步。
秦寿走得很慢。
他在心里默数。
三。
二……
“慢着！！！”
一声凄厉的嚎叫从身后传来。
那声音，比刚才李老三发疯的时候还惨。
一道红色的残影直接扑了过来。
不是攻击。
是滑跪。
真的是滑跪。
丹火真人那把老骨头，此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灵活性。
他在地上滑出一道三米长的痕迹，精准地抱住了秦寿的大腿。
死死抱住。
脸贴在秦寿的裤腿上，也不嫌脏。
“大师！留步！”
“秦大师！您不能走啊！”
周围那些弟子全傻了。
这还是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连宗主都要给几分面子的丹火真人吗？
这根本就是个怕被抛弃的老赖皮！
秦寿低头。
看着那个把自己大腿抱得紧紧的老头。
“撒手。”
“不撒！”
丹火真人把脸埋在秦寿腿上，使劲摇头。
“打死也不撒！”
“刚才是在下有眼无珠！是老夫被猪油蒙了心！”
“您那是毒药吗？那是仙丹！是神药！”
“能把李老三从鬼门关拉回来，还能帮他突破境界，这手段，简直就是神迹！”
这老头也是个狠人。
刚才还一副要把秦寿生吞活剥的样子。
现在为了丹道，脸皮直接不要了。
扔在地上踩两脚都嫌硌脚。
秦寿挑了挑眉。
哟。
这老小子觉悟挺高啊。
“真人刚才不是还要查我的师承吗？”
秦寿故意把声音提八度。
“不是还要让戒律堂抓我吗？”
“还说我是骗子？”
每问一句，丹火真人的身子就抖一下。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丹火真人抬起头。
那张老脸上全是冷汗，眼眶通红。
“什么师承？在大师面前，谁敢谈师承？”
“这天下丹道，达者为师！”
“您那一手‘万物皆可炼’的手段，早已超脱了流派的限制，直指大道本源！”
“老夫虽然愚钝，但也不是瞎子！”
“刚才那颗丹药里蕴含的生机与毁灭并存的意境，分明就是传说中的……阴阳造化！”
这老头还真能扯。
不过扯得挺准。
秦寿心里暗笑。
这鸿蒙圣体本来就是阴阳双生，造化无穷。
但这老头这么一捧，周围那些弟子的看秦寿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从震惊，变成了狂热。
阴阳造化？
那是传说中化神期大能才能触及的领域啊！
难道这位秦行走，真的是隐藏修为的大佬？
或者是上古丹圣转世？
秦寿叹了口气。
一脸无奈。
“真人言重了。”
“其实吧……”
他顿了一下，用一种很随意的语气说道。
“那玩意儿真是我瞎炼的。”
“你也看见了，我就随手搓了个泥球。”
“连火候都没控，也没用什么君臣佐使。”
“纯粹是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
这话要是放在十分钟前说，丹火真人肯定得骂娘。
但现在。
听到这话，丹火真人眼里的光更亮了。
那是看到了偶像的光芒。
“瞎猫碰上死耗子？”
丹火真人喃喃自语。
“不对！”
“这就叫返璞归真！”
“大巧若拙！大音希声！”
“真正的丹道大师，炼丹早已不拘泥于形式！”
“草木竹石皆可为药，天地万物皆可为炉！”
“随手一搓，便是道韵天成！”
丹火真人越说越激动。
他仿佛悟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真理。
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噗通。
他又磕了一个头。
这次极其郑重。
额头贴地，久久没有抬起来。
“大师在上！”
“请受丹火一拜！”
“弟子愚钝，困在四品境界五十年，早已迷失了方向。”
“今日见大师手段，方知天外有天！”
“求大师指点迷津！”
“若大师不弃，丹火愿奉上丹堂所有积蓄，只求大师……偶尔提点一二！”
静。
死一般的静。
溶洞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些核心弟子一个个面面相觑，手里拿着的药材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师尊……拜师了？
拜了一个入门不到三个月的炼体期弟子？
还要把丹堂的积蓄全都送出去？
这世界疯了吗？
柳如烟张着红唇，半天合不拢。
她看着那个平日里对自己也不假辞色的丹火真人，此刻像条老狗一样趴在秦寿脚边。
再看看秦寿。
那副理所当然、甚至还有点嫌弃的样子。
这小混蛋……
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潘瑾怜的手从剑柄上松开了。
她看着秦寿的背影，心里那根一直紧绷的弦，突然松了。
强。
太强了。
不是修为上的强。
是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
把一个元婴期的老怪物玩弄于股掌之间，还能让人家心甘情愿地跪下磕头。
这才是真正的魔道巨擘该有的气魄！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装逼打脸”成就！】
【丹火真人道心崩溃，已彻底转化为“狂热信徒”！】
【柳如烟爱意值+5！当前：85！】
【潘瑾怜爱意值+5！当前：80！】
【奖励：丹道精通（进阶版）！以后你可以不用搓泥球了，随便吐口口水都能成丹！】
秦寿没理会系统的吐槽。
他低头看着脚边的丹火真人。
沉默了片刻。
直到丹火真人背上的冷汗把衣服都浸透了。
秦寿才勉为其难地伸出一只脚。
轻轻踢了踢他的肩膀。
“行吧。”
“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
“我也不是不能教你。”
“不过……”
秦寿话锋一转。
“我这人懒。”
“而且脾气不好。”
“要是你学不会，或者办事不力……”
丹火真人猛地抬头。
那张老脸上全是狂喜。
“大师放心！”
“只要大师肯教，别说是办事，就算是让老夫去给大师守大门，老夫也绝无怨言！”
秦寿点了点头。
把腿抽回来。
“守大门就不必了。”
“你这把老骨头，我不放心。”
他扫视了一圈周围那些还在发傻的弟子。
“以后。”
“这丹堂，我说了算。”
“谁有意见？”
没人说话。
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谁敢有意见？
连堂主都跪了，他们算个屁？
“没意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