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寿那句气若游丝的话，回荡在大殿中。
“别……别杀她……”
潘瑾怜掐着苏晴的手，蓦地一僵。
她缓缓侧过头，死死盯着地上的秦寿。
理智？她的理智在探查到秦寿体内一片死寂时就已崩断，只剩下被恐惧和暴怒填满的疯狂。
“寿儿！你糊涂了！就是这个贱婢害的你！”她非但没有松手，五指反而收得更紧，“她不承认，我今天就让她神魂俱灭！”
杀意，骤然暴涨！
不是寿儿的错……他的【鸿蒙阴阳圣体】怎么可能自己出问题……一定是外力！
是剧毒！
在这听潮小筑，能日夜接触他饮食的，只有这个贱婢！
对！一定是她！只要杀了她，搜出解药，寿儿就有救了！
苏晴被掐得翻了白眼，肺里的空气被抽干。
她徒劳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声。
不……不是我……我没有……
【叮！警告！忠犬充电宝生命值剩余15%！即将报废！宿主，再不加把劲，您的满级忠犬就要被自己人打死了！】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疯狂报警。
秦寿心里一紧，这潘师姨上头了，真敢下死手啊！
就在这时！
“潘瑾怜！你给我住手！”
一声暴喝响起！
柳如烟冲了过来，抓住潘瑾怜的手臂，用力向外掰！
“你没听到寿儿说什么吗？！他说不怪她！”
柳如烟是真的急了，平日的娇媚消失不见！
“滚开！”
潘瑾怜反手一震，灵力爆发，将柳如烟震退好几步。
“你懂什么！他现在本源受损，神志不清！就是被这贱婢蒙骗了！今天我必须清理门户，为他报仇！”
潘瑾怜已经认定了自己的判断。
【鸿蒙阴阳圣体】何等霸道，怎么可能自己修炼出岔子？
一定是外力！一定是剧毒！
而唯一能下毒的，只有天天伺候在旁的苏晴！
逻辑完美！无可辩驳！
“我杀了你！”潘瑾怜手臂青筋暴起，五指就要发力，捏碎苏晴的喉骨！
“你敢！”
柳如烟再次扑上来，这次她没有硬碰硬，而是张开双臂，用自己的身体挡在苏晴和石柱之间！
“要杀她，先杀我！”
柳如烟对上潘瑾怜，胸口剧烈起伏，“寿儿还躺在这里生死不知，你不想着怎么救他，却在这里滥杀无辜！潘瑾怜，你的戒律长老当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你！”潘瑾怜气得浑身发抖。
她看着挡在前面的柳如烟，又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秦寿，一时间进退不得。
就在这僵持不下时。
“咳……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两人的对峙。
两人猛地回头。
只见秦寿挣扎着，用手肘撑着地，艰难地想坐起来。
他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势”，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师姨……咳咳……不关她的事……”
秦寿抬起头，蜡黄的脸上硬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我……是我自己太贪心，想一步登天，强行冲击筑基境……才……才走火入魔，遭了反噬……”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句都耗尽了力气。
这番话，让潘瑾怜的动作凝固了。
冲击筑基境？
这个理由……也说得通。
炼体境巅峰冲击筑基，本就是一道天堑，稍有不慎便会根基受损。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她看着秦寿那虚弱的模样，心中的杀意缓缓退去，自责和懊悔浮上心头。
如果真的是寿儿自己修炼出了问题，而自己刚刚却要错杀一个忠心耿耿的侍女……
潘瑾怜松开了手。
“噗通！”
苏晴软倒在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得救了……
主人……救了我……
她抬起头，望着那个连坐都坐不稳的男人。
【叮！羁绊目标：苏晴！】
【状态：劫后余生，信仰重塑！】
【忠诚度：100→100（满值锁定）！】
【实时心声分析：“主人……我的神……您就算要了我的命，苏晴也绝无半句怨言……”】
秦寿没空理会系统。
他艰难地转过头，望向那个因为损耗本源，同样脸蛋惨白，摇摇欲坠的柳如烟。
她正扶着墙大口喘气，看到自己“醒来”，脸上先是惊喜，随即化为心疼。
秦寿心头微动。
演戏归演戏。
但这个女人刚刚为了救自己，是真的在拼命。
那不计代价灌输过来的本源元阴，做不了假。
秦寿缓缓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伸向了柳如烟。
柳如烟一愣，下意识地也伸出手。
秦寿握住了她的小手。
她的手因为元阴亏损，冰凉一片，还在微微颤抖。
“师娘……”
秦寿用尽最后的“力气”，轻声说了一句。
“辛苦你了。”
这四个字，让柳如烟浑身一颤。
她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恐惧和后怕都退得一干二净。
值了！
一切都值了！
她反手紧紧握住秦寿的手，生怕他再消失，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不辛苦……不辛苦……”
她哽咽着，把秦寿的手贴在自己惨白的脸蛋上，“只要你好好的……师娘做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
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守着他，看着他。
而这一幕。
这“生死相依”、“情深意切”的一幕，被旁边的潘瑾怜，看得清清楚楚。
她刚刚松开苏晴，正准备上前查看秦寿的状况。
可她看到的，是秦寿主动握住了柳如烟的手。
是秦寿用那般温柔，那般真情的话语，在安慰着柳如烟。
潘瑾怜的脚步，就那么僵在原地。
一股酸涩和失落，涌上心头。
凭什么？
刚刚明明是我先冲过去的！
是我第一时间判断出他的状况！
是我不惜自燃金丹，要用禁术救他！
甚至，是我“找出”了那个可能存在的“凶手”，要为他报仇雪恨！
我做的每一步，都是最理智，最正确，最有效的选择！
可为什么……
为什么他醒来后，握住的却是柳如烟的手？
潘瑾怜低下头，看着自己空着的双手。
上面还留着掐住苏晴脖子时的冰冷触感。
再看看柳如烟，她虽然也在哭，却被秦寿珍视地握着手，靠在他的身旁。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叮！羁绊目标：潘瑾怜！】
【状态：自我怀疑\/嫉妒\/失落】
【忠诚度：99→95！忠诚度出现剧烈波动！】
【实时心声分析：“我输了……我竟然输给了那个只知道哭的女人？在感情上……我竟然输了？”】
【系统最终点评：【恭喜宿主！一场教科书般的pUA……啊不，情感压力测试圆满成功！您不仅收获了一只满级忠犬，还成功分化了两位主母的联盟，让胜利的天平，彻底向您倾斜！牛哇牛哇！】】
潘瑾怜站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