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简粉末自秦寿指缝滑落。
苏晴跪伏在地,身体不住地发抖。
她听不见玉简里的神念,但那股杀意几乎要撕裂她的神魂,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字在嗡鸣。
完了!
主人这次,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秦寿并未震怒。
他只是百无聊赖地拍了拍手,对那蕴含着金丹大圆满杀意的玉简,全不在意。
“呵。”
一声轻笑,满是嘲弄。
话音未落。
咻!咻!
一粉一蓝两道流光从洞府深处呼啸而至,定格在大厅之中。
正是被那股敌意惊动的柳如烟和潘瑾怜。
“怎么回事?”
潘瑾怜一落地,寒气四溢,地面凝结起一层薄霜。她看向地上的玉石粉末和那股属于乔尤馨的霸道气息,脸色阴沉下来。
柳如烟则一步跨到秦寿身侧,快速检查他是否无恙,确认后,才怒视山门之外。
“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敢来我们听潮小筑撒野?”
秦寿没有理会。
他甚至没看这两个急得快跳脚的女人,只是冲着地上抖成一团的苏晴,抬了抬下巴。
“脏了,扫干净。”
“是……是!主人!”
苏晴得到命令,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逃也似地去找工具,这里的气氛让她窒息。
柳如烟和潘瑾怜心里同时一沉。
他越是这般平静,事情就越大。
不等她们追问,一个尖利的公鸭嗓就从山门外飘了进来,语气幸灾乐祸。
“外事堂柳长老,戒律堂潘长老,别来无恙啊?”
话音刚落,一行十几人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贼眉鼠眼的中年修士,金丹四重的修为毫不掩饰,身上那件圣女殿特有的银丝长袍,让他走起路来下巴都快翘到了天上。
“林远山?”潘瑾怜认出来人,圣女乔尤馨身边最忠心的一条狗,专干脏活累活。
“你带人来我听潮小筑做什么?”
山羊胡林长老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姿态傲慢,话里全是刺:“潘长老此言差矣,这听潮小筑,眼下可还算不上您的地盘吧?”
他慢悠悠地从储物袋里摸出一卷金灿灿的文书,在指尖掂了掂。
“奉圣女殿下令,这黑风山新发现的极品灵脉,事关我合欢宗百年大计,乃头等要务。按宗门最高条例,所有新发现的极品灵脉,皆需由圣女殿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安全评估’,方可交接。”
“所以嘛……”林长老“哗”地展开文书,直戳到两人面前。文书上圣女印信和宗主默许的灵力印记,灼灼放光。
“这三个月,此地,由我圣女殿直属卫队接管。还请两位长老,行个方便。”
这番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我就是来明抢的,还是奉旨来抢。
“放你娘的屁!”
柳如烟当场就炸了,气得胸口起伏,指着林远山的鼻子骂。
“什么狗屁安全评估!这是我们凭本事赢回来的战利品!乔尤馨算个什么东西,她的话比宗门铁律还大吗?!”
“柳长老,慎言啊。”林远山丝毫不恼,反而更得意了,嘴角撇出讥讽的弧度,“圣女殿下也是为宗门着想。万一灵脉不稳,影响了宗门大阵,这责任,你担?还是潘长老担?”
“你!”柳如烟气得说不出话,浑身灵力激荡,粉色的媚雾不受控制地向外翻涌。
“林远山!”潘瑾怜的声音冰冷,“你这是在挑衅戒律堂?”
“不敢不敢。”
林远山嘴上说着不敢,身体却很诚实地一挥手。
他身后那十几名修士立刻散开,根本不理会两位长老,直接动手。有人掏出金属长钉,“铛”的一声,钉穿了光洁的汉白玉地砖!有人取出阵盘,墨黑的阵线“啪”地一声弹在雕龙画凤的廊柱上,留下一道印记!
他们不是在评估,他们是在标记领地,是在用最粗暴的方式,当着主人的面,玷污这座洞府!
这是阳谋!
是羞辱!
乔尤馨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们:在合欢宗,我才是未来的主人!你们赢了比试又如何?我一句话,就能让你们的战利品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轰!
潘瑾怜再也无法忍耐。
一声清越的剑鸣,冰魄剑已然在手,剑锋直指林远山的咽喉,剑身上凝结的寒霜簌簌落下,让空气都为之冻结。
“我看谁敢再动一下!”
然而,林远山只是轻蔑地撇了撇嘴,金丹四重的威压轰然释放,硬生生顶住了潘瑾怜的气势。他本就高出一个小境界。
“潘长老,可要想清楚。”他有恃无恐地笑了起来,“我们奉公文办事,你若动手,便是公然对抗圣女,违抗宗门调度。这罪名,你这戒律长老,扛得住吗?”
打?正中对方下怀,自己理亏。
不打?就眼睁睁看着这群杂碎在自己家里作威作福?
柳如烟和潘瑾怜对视,两人皆是怒火中烧,又无比憋屈。
跟这条狗废话没用!
擒贼先擒王!
“走!”潘瑾怜收剑入鞘,声音决绝,“去邀月宫!”
柳如烟立刻会意,两人身上灵光暴涨,就要化作流光冲天而起,直奔圣女殿!
角落里,苏晴紧紧攥住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她的手摸向怀里那本兽皮残卷。
机会!
天赐良机!
就在流光将起之时。
“两位师娘,急什么。”
一个懒洋洋的,事不关己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秦寿不知何时已端着那杯温热的灵茶,挡在了她们面前。
两人身形一滞。
“寿儿?你别管!今天我们非……”
秦寿没理会柳如烟的急切,自顾自地吹了吹茶水的热气,将最后一口茶饮尽。
嗒。
他将茶杯轻轻放在旁边的石桌上。
一声清脆的磕碰声,不大,却让全场所有嘈杂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秦寿这才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剑拔弩张的局势,神情无聊。
他对着两位师娘开口。
“对付女人,尤其是乔尤馨这种自以为是的女人,不能总用蛮力。”
他顿了顿,转向那个一脸得意的山羊胡林长老。
“要用脑子。”
秦寿对着错愕的林远山,和善地笑了笑。
“林长老是吧?大老远跑一趟,辛苦了。”
“既然是来评估,那自然要好好配合。”
他话音一转,脸上的笑容收敛,只剩下森然与漠然。
“不过,我这听潮小筑,地方小,规矩大。”
“进来之前,先把鞋底舔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