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是把人家数据库当公共硬盘用了是吧？”李默一边在昏暗的通道里快速移动，一边忍不住吐槽。这通道比上面的主通道窄不少，两侧是裸露的岩石和嵌在其中的管线，头顶的灯光间隔很远，大部分区域靠应急光源提供一点惨绿的光晕。
卡恩跟在他侧后方半步，呼吸还算平稳，但左臂的固定装置随着跑动发出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他怀里揣着那两个密封罐，闻言瞥了李默一眼，言简意赅：“能拿，就拿。”
“行，你厉害。”李默翻了个白眼，神识却一直警惕地扫向前后。通道里暂时没有追兵的动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警报声和某种重型机械运转的低沉轰鸣。这地方似乎不只是连接测试场，可能通向更深的设施。“不过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你那电池刚才闪得跟迪斯科球似的，差点把我也给恢复出厂设置了。”
卡恩低头看了一眼左臂的电池臂甲。指示灯已经恢复了缓慢的闪烁，但那种微弱的、冰冷的秩序感并未完全消失。他没有解释，只是紧了紧右手的匕首。“前面，岔路。”
果然，通道在前方分成了三条。一条继续向下，坡度更陡；一条水平向左，隐约有气流声；一条向右，尽头似乎是一扇关闭的门。
“猴子，能听到吗？”李默尝试联系上层的奥里克。通讯器里传来一阵滋啦的干扰噪音，断断续续传来奥里克的声音：“……李默？你们……下面……情况？我们这边……门开了……但里面……空的……只有一些……设备……”
信号很差，但大致听懂了：奥里克他们打开了那扇气密门，但里面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能只是个设备间或备用仓库。
“我们还好，搞了点‘土特产’。”李默快速说道，“下面结构复杂，有岔路。我们找个地方先躲一下，看看收获。你们小心，可能有更多安保被激活。”
“……明白……保持……联络……”
通讯中断。
李默扫了一眼三条岔路。向下？直觉告诉他深处可能有更重要的东西，但风险也最大。向左有气流，可能是通风井或出口？向右的门，暂时未知。
“先找个能喘口气的地方。”他决定，“检查一下咱们的‘战利品’，顺便看看你那胳膊到底怎么回事。”
卡恩没意见，他的目光在三条路上扫过，最后定格在向右的那扇门上。“门后，空间不大。没有活物热量。可能有维护设备。”
“那就它了。”
两人迅速靠近那扇门。门是普通的合金门，没有电子锁，只有一个机械把手。卡恩侧耳贴在门上听了片刻，然后对李默点点头。
李默轻轻拧动把手——没锁。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
里面确实是个小房间，更像是个设备维护间。大约十平米，堆着一些清洁工具、备用零件箱，还有一个小型工作台。墙壁上嵌着几个控制面板，但都处于断电状态。唯一的光源来自天花板角落一个不亮的应急灯。
安全。
两人闪身进入，卡恩反手轻轻关上门，然后迅速检查房间各个角落和那些零件箱。确认没有隐藏的传感器或危险品后，他才略微放松，靠在工作台边缘，将怀里的两个密封罐放在台上。
李默则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灵力大约恢复到了一成半，经脉的刺痛感减轻不少，但距离能放手一战还差得远。他取出一个之前搜刮到的实验能量电池，用功德金光快速净化掉杂质，然后小心吸收。冰凉的能量流入，灵力又缓慢增长了一小截。连续吸收了三个电池后，灵力恢复到了接近两成半。效率不错，而且体内那块“拥夜者”碎片对这种净化后的“静寂”能量反应平和，甚至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满意”感。
有戏。李默心情稍微好了点。至少短期内灵力补充有着落了。
他看向工作台。卡恩已经打开了其中一个密封罐。罐子内部是精密的防震结构，固定着一枚大约拇指指甲盖大小、形状不规则、呈现暗银灰色的晶体。晶体表面仿佛笼罩着一层不断变幻的、吸收光线的薄雾，仔细看，薄雾中似乎有极细的黑色纹路在缓缓流转。
“这是……高度提纯后的‘逆蚀’结晶？还是……”李默靠近一些，神识小心地触碰。
一股纯粹的、冰冷的“静寂”与“终结”意境，顺着神识反馈回来。没有之前接触“逆蚀”时那种扭曲和侵蚀感，反而有种……“空无”的纯粹。就像是一滴被反复蒸馏、去除了所有杂质的“拥夜者”力量。
“实验样本。”卡恩拿起另一个罐子，里面是一小撮同样的晶体碎屑。“纯度很高。能量稳定，但……本质危险。”
李默明白了。奥瑞坎不仅在用活体实验测试能量电池，还在尝试提纯和浓缩那种混杂能量中的“静寂”成分，制造这种高纯度晶体。这玩意儿对别人可能是剧毒，但对他……如果处理得当，可能是大补，甚至能用来“喂养”碎片。
“另一个罐子里是什么？”李默看向第二个密封罐。
卡恩打开。里面不是晶体，而是一枚标准的数据芯片，还有几张折叠起来的、印着复杂图表和数据的防水胶片。
“数据。”卡恩将芯片递给李默，“终端里，重要的部分不多。大部分是实验日志，重复记录。我筛选了有关‘能量源定位’和‘静滞核心实验’的部分。”
李默接过芯片，将其贴近额头，一缕神识探入，快速浏览。
大量的实验数据流闪过，夹杂着奥瑞坎那冰冷机械的日志记录：
【……对‘样本γ-7’注入第七批融合基质，组织崩溃率73%……‘静寂’成分提取效率低下……】
【……发现‘暗礁区’深处天然形成的‘静滞涡流’，疑似微弱星神碎片散逸场……尝试建立引导信道……】
【……‘静滞核心’实验场准备就绪。将从涡流中引导出的‘静寂’波纹注入‘载体’，观察其与‘逆蚀’基质的协同与排异……】
【警告：载体无法承受纯化后的‘静寂’波纹，发生不可逆‘存在性湮灭’。建议使用更稳定的容器，或寻找‘锚点’……】
【新思路：利用‘情绪结晶’作为缓冲介质，尝试承载‘静寂’波纹……实验申请已提交……】
信息量很大。李默迅速提炼出关键点：
第一，奥瑞坎确实在“暗礁区”深处发现了一个疑似有可能是微小碎片星神碎片散逸场的“静滞涡流”。
第二，他在那里建立了一个叫“静滞核心”的实验场，试图引导和利用那种“静寂”力量，但遇到了困难——载体承受不住。
第三，他可能想用“情绪结晶”作为缓冲介质，来承载这种力量。
第四……日志中提到了“锚点”。什么锚点？
李默睁开眼，看向卡恩：“‘静滞核心’实验场，可能就是我们的目标。那里可能有碎片，或者至少是碎片散逸出的高浓度‘静寂’能量。”
卡恩点头，目光落在那枚暗银灰色晶体上：“这个，可能是实验副产品。或者……是试图复制的‘碎片模拟品’。”
“你能感觉到它和真正碎片的区别吗？”
卡恩拿起那枚晶体，握在手心，闭上眼睛。片刻后，他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罕见的困惑。“感觉……像，但‘空’。没有……‘根’。”
李默琢磨了一下这个描述。像，但空，没有根。意思是这晶体有“静寂”的属性，但没有星神碎片那种源自宇宙规则的“本源”或“活性”？更像是人为制造的仿品？
即便如此，这也价值巨大。至少对他而言，是安全的“练习食材”或“开胃小菜”。
“芯片里有没有实验场的具体坐标和防御布置？”李默问。
卡恩摇头：“坐标没有。只有实验场内部结构简图和部分设备参数。防御……提到‘自动化守卫系统’和‘空间闭锁装置’。”
看来奥瑞坎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核心坐标没有放在这个级别的终端里。但有了结构图和设备参数，一旦找到地方，渗透会容易很多。
“你那胳膊，”李默换了个话题，“刚才怎么回事？能控制吗？”
卡恩低头看着左臂的电池臂甲，右手手指在上面几个简单的触控区按了几下。电池的指示灯亮度微微变化。“能量输出，可以调节。刚才……数据流冲击，触发了某种共鸣。‘秩序’的感觉……很自然。像……本能。”
他尝试着将手掌对准工作台上的一个金属零件。没有光芒，也没有什么特效，但李默能感觉到，以卡恩手掌为中心，一种微弱的、冰冷的秩序场域扩散开来，让那零件表面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零件本身似乎也变得更加“稳定”，连分子热运动都好像减缓了。
不是攻击，更像是……一种“强效镇静剂”或“现实稳定锚”的弱化版？
“范围？强度？消耗呢？”李默追问。
“很小。半径……三米左右。强度……能让低烈度混沌能量紊乱或静滞。消耗……”卡恩感受了一下，“电池能量消耗加快。自身……没有负担。”
李默眼睛亮了。这能力简直是针对混沌能量和那些不稳定实验体的利器！虽然范围小强度弱，但用在关键时刻，可能就是逆转局势的钥匙。而且，随着卡恩对能力的熟悉和电池能量的增强，这能力还有成长空间。
“很好。”李默拍了拍卡恩的肩膀——后者身体微微一僵，但没躲开。“以后咱们对付那些‘毒’东西，就靠你‘消毒’了。”
卡恩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默默将那个暗银灰色晶体收好，又检查了一下电池电量。
就在这时，外面通道里传来了明显的、沉重的脚步声，还有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不止一个，而且正在靠近！
“找过来了。”李默神识一扫，“至少四个单位，体型不小。不是蜘蛛机器人，更像……重型构造体。”
卡恩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匕首反握，目光锁定了门口。“走，还是打？”
李默快速权衡。打，可以测试卡恩新能力和自己恢复的力量，但可能引来更多敌人，消耗来之不易的灵力。走，通道岔路多，但不知道通往何处。
他看了一眼工作台上摊开的、来自芯片投影出的“静滞核心”实验场结构简图。图上有几个标注点，其中一个写着“次级能源枢纽”，旁边有小字备注：“为空间闭锁装置供能”。
如果奥瑞坎在实验场外围布置了空间闭锁装置防止能量泄露或外人进入，那么这个次级能源枢纽可能就是关键节点。破坏它，也许能暂时瘫痪闭锁，打开一条路。
“走。”李默做出决定，“但不是乱跑。我们去找这个‘次级能源枢纽’。如果能破坏它，说不定能给我们创造进入实验场的机会，或者至少制造更大的混乱。”
他指向结构图上的一条维护通道，这条通道似乎连接着实验场外围和更上层的设施，可能就在他们现在所在的区域附近。
“走这边。”卡恩已经记下了路线，指向房间另一侧——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带有网格盖板的通风口。尺寸刚好够一个人爬行。
“你确定是这条路？”
“结构图显示，这条通风管道通向‘区域b-7维护走廊’，再往前就是‘次级能源枢纽’的检修通道。”卡恩语气肯定。这家伙的记忆力和空间定位能力简直变态。
“行，信你一次。”李默走过去，小心地撬开通风口盖板。里面黑漆漆的，但空气流通，没有异味。
卡恩率先钻了进去，动作依旧敏捷，尽管拖着一条固定住的左臂。李默紧随其后。
就在他们爬入通风管道后几秒钟，维护间的门被粗暴地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