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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的咆哮与吐槽如同惊涛骇浪,但在现实的堤坝前,也只能不甘地平息下去。卡修斯那句“帝皇的圣洁之魂”如同一道无形的枷锁,让李默这缕残魂不得不继续扮演这个被强行按在头上的“圣洁”角色。他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所有不该有的气息,维持着魂体的“纯净”表象,跟在卡修斯身后,在这艘名为“坚定意志号”的巨大钢铁棺材里继续穿梭。

战斗远未结束。泰伦虫族的入侵如同病毒在血管中蔓延,每一处通道、每一个舱室都可能突然爆发出致命的嘶鸣与利爪的寒光。卡修斯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金色净化引擎,所过之处,虫族残骸与混沌污染皆化为灰烬。

而李默,则继续着他“精挑细选”的进食和“微不可察”的辅助。他专门挑那些被卡修斯砍翻的、散发着精纯生物精华的泰伦单位,或者偶尔夹杂在虫群中的、带着混沌腐臭的变种人下手。吞噬来的能量被他极力炼化,努力祛除其中可能暴露自己的“杂质”,让魂体愈发凝实,甚至开始隐隐感觉到某种“饱腹感”和“瓶颈感”。

「看来光是魂体壮大还不够,得想办法搞个容器,哪怕是临时的……」李默一边消化着刚刚吸干的一只刃虫的生命精华,一边琢磨着。没有实体,很多手段施展不开,总当个背后灵也太被动了。

机会很快出现。

在一次清理大型物资仓库的战斗中,他们遭遇了更强大的抵抗。数头武士虫配合着一种能喷射腐蚀性孢子的喷毒虫,给卡修斯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激烈的交火和灵能爆炸中,一具穿着星界军制服的尸体被气浪从堆积的板条箱后掀了出来,正好落在李默魂体附近。

这具尸体相对“新鲜”,死亡时间不长,身上没有明显的混沌污染痕迹,也没有被虫族毒素严重侵蚀。最重要的是,李默能感觉到,这具躯壳的“底子”似乎还不错,骨骼粗壮,肌肉纤维即使死后也保持着一定的韧性,生前应该是个经过锻炼的老兵。

「就是他了!」李默当机立断。

趁着卡修斯正全力应对喷毒虫的孢子覆盖,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李默的魂体如同幽影般,猛地向那具尸体扑去!

《万灵噬魂归墟秘典》中记载的、关于“附身”、“寄魂”的粗浅法门被他运转起来。这并非夺舍,以他现在的残魂状态也做不到完美的夺舍,更像是一种暂时的“寄居”和“驱动”。

过程并不顺利。

冰冷的、僵硬的、毫无生机的肉体,对于纯粹的灵魂而言,如同穿着一件锈蚀沉重的铁衣。肌肉纤维的阻力、神经网络的沉寂、血液的凝滞……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需要耗费巨大的魂力去驱动。

更麻烦的是,这具尸体原本残留的一些破碎记忆和本能执念,如同细小的冰锥,不断刺痛、干扰着他的魂体。

“……守住三号闸门……为了卡塔昌……不能退……萝拉……我的女儿……”

纷乱的画面和执念冲击着他,让李默一阵烦躁。

「安静点!老子借用一下你的壳子,又不是不还!等找到更好的就换!」他强行以魂力压制下这些残响,集中精神,试图让这具身体“动”起来。

手指……先动一根手指……

然后是手腕……手臂……

他感觉自己在操控一个无比笨拙的提线木偶,魂力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地冲刷着这具早已干涸的躯壳。

就在这时,卡修斯那边已经解决了喷毒虫,锐利的目光扫过战场,立刻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常——那具本应静静躺在地上的星界军尸体,正在以一种极其诡异、如同牵线木偶般的姿势,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试图撑起身体!

如果是寻常人,见到此景恐怕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但卡修斯是灰骑士。

他看到的不是诈尸,而是在无尽邪恶包围中,一个“不屈的灵魂”正在克服巨大的困难,试图重新拾起武器,为帝皇而战!

这景象,与他脑海中关于某些圣徒传说的记载何其相似!

他没有丝毫恐惧,反而大步上前,来到那具正在“艰难复活”的尸体旁。他没有出手帮助,因为在他看来,这是灵魂与意志的考验,外人不应干涉。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如同一座守护的金色丰碑,为其提供庇护。

李默此刻正到了关键时刻,魂力大量消耗,才勉强让这具身体坐了起来,脖子僵硬地转动了一下,空洞的眼眶“望”向了卡修斯的方向。

「我去!这哥们怎么过来了?眼神还这么……肃然起敬?」李默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因为分神而让魂力失控。

他试图操控声带,发出点声音,哪怕是一声嘶吼,来打破这诡异的寂静。但声带如同破旧的风箱,只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嗬嗬的漏气声。

卡修斯却仿佛听懂了这“无声的呐喊”。

他看到的是,这位“英灵”即使占据了如此残破不堪的躯壳,依然燃烧着不屈的斗志,试图发出战斗的咆哮!

一股混合着敬意与怜悯的情绪,在这位钢铁般的战士心中涌起。他沉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无需言语,兄弟。你的意志,帝皇已然知晓。”

他伸出手——那覆盖着神圣符文装甲的手——并没有去触碰尸体,而是悬停在尸体的额前上方。一股温和而纯净的灵能自他掌心流淌而出,如同温暖的泉水,轻轻拂过尸体……以及内部李默的魂体。

这股灵能并非治疗,更像是一种祝福与加固。

李默只觉得浑身一暖,那股驱动尸体时感受到的强烈滞涩感和排斥感,竟然减轻了不少!就仿佛生锈的齿轮被注入了润滑油,虽然依旧笨重,但至少能勉强运转了。

「咦?还有这种好事?」李默又惊又喜,赶紧趁机加速魂力运转,尝试控制这具身体站起来。

在卡修斯那带着鼓励的目光注视下,那具星界军的尸体,摇摇晃晃地,如同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僵硬,步伐蹒跚,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空洞的眼眶茫然地“注视”着前方,配合着那身沾满血污和尘土的破烂军服,怎么看怎么诡异。

但在卡修斯眼中,这却是一幅无比悲壮而神圣的画面。

一位战死的英灵,凭借着对帝皇的无上信仰与对人类的无尽眷恋,强行驱动早已死去的残躯,再度屹立于对抗邪恶的战场之上!

这是何等的忠诚!何等的坚韧!

卡修斯甚至觉得,自己在这位“无名英灵”面前,都显得渺小了。

他不再多言,只是郑重地向这具行动不便的“尸体”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继续向前开路。但他的灵能护盾,却更加稳固地将身后的“尸体”也笼罩在内。

李默操控着这具笨重的“新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后面,内心五味杂陈。

「这叫什么事儿啊……我一个邪修,靠灰骑士的灵能祝福才能顺利‘诈尸’……」他感觉自己在这条“邪修正道”上越走越偏,但这偏的方向,似乎……还挺爽?

至少,有了实体,他感觉安全了不少,也能更清晰地感知和吸收周围散逸的能量。他甚至尝试着,操控这具尸体那僵硬的手臂,从地上捡起一把跌落、沾满粘液的激光枪。

枪很沉,手臂很不听使唤。

但他还是努力将其“握”住了。

就在这时,前方通道拐角处,一阵更加密集的激光射击声和某种金属切割的刺耳噪音传来,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带着哭腔的呐喊:

“机魂不悦!它们太多了!维修通道失守了!”

卡修斯步伐一顿,金色头盔微微侧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李默也“听”到了,他操控着尸体,僵硬地转动脖颈,那空洞的眼眶,也“望”向了那个方向。

新的战斗,就在眼前。而这具勉强能动的尸体,似乎终于能派上点不那么“圣洁”的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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