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她厉声反驳，声音微微发颤，却依旧带着一丝色厉内荏，“没有这张脸，我永远是那个被姐姐光芒掩盖的二小姐，永远是那个被人忽视的平庸之辈！有了它，我才能被人重视，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她抬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脸颊，像是怕这张脸会突然消失：“顾砚辞会对我另眼相看，姐姐会以我为荣，所有人都会关注我、讨好我！这一切，都是这张脸带给我的，我不能失去它！”
李慕狸看着她近乎崩溃的模样，心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丝深深的无奈。执念一旦生根，便会疯狂滋长，最终吞噬掉所有的理智与良知。
“这张脸带来的关注，都是虚假的。”李慕狸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他们关注的是这张脸，不是你林微婉。一旦术法失效，一旦他们发现真相，你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不会失效的！”林微婉猛地摇头，眼神发直，像是在说服李慕狸，更像是在说服自己，“狐仙娘娘说了，只要我一直供奉她，她就会帮我永久维持这张脸！我会永远是李慕狸，永远拥有这张漂亮的脸，永远享受这一切！”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里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在触摸一件稀世珍宝：“二妹妹，你就成全我吧。把这张脸让给我，我会替你好好活着，替你享受这一切，我会给你很多金银珠宝，给你找最好的夫家，让你也能过上好日子，好不好？”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诱哄，又带着一丝病态的恳求，身体微微前倾，眼神死死地锁住李慕狸，仿佛只要李慕狸点头，她就能立刻达成夙愿。
李慕狸看着她这副模样，知道再多的劝说都是徒劳。她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坚定：“我说了，不能。这张脸是我的，我的身份、我的人生，都不该被你窃取。你若真的想被人重视，该做的不是偷别人的脸，而是接纳自己，活出自己的价值。”
“接纳自己？”林微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带着一丝凄厉与绝望，“我接纳了自己十多年，换来的是什么？是忽视！是嘲笑！是母亲的打压！是裴郎的背叛！我再也不要接纳那个平庸的自己了！”
她的情绪彻底失控，眼神里的疯狂再也掩饰不住，瞳孔收缩，呼吸急促，双手紧紧攥起，指节泛白。她死死地盯着李慕狸，像是在看一个仇人，又像是在看一件必须得到的猎物。
但这份破防只持续了转瞬。林微婉深吸一口气，抬手抚了抚鬓角的碎发，指尖划过那张清灵的脸，像是在触摸赖以生存的浮木。她很快稳住情绪，脸上重新挂上一抹故作大度的笑容，只是眼神深处的偏执仍未散去。
“你说得对，没必要与你争执。”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掌控者的随意，“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犯不着再对你赶尽杀绝。说起来，对你，我终究是有些愧疚的。”
李慕狸挑眉，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没有接话——她不信林微婉会突然良心发现，只等着她的后文。
“我给你一个机会。”林微婉转身看向窗外，避开她的目光，语气带着一丝施舍般的从容，“今晚我会安排人送你出城，让你去找顾砚辞。对外就说，是你厌倦了城主府的束缚，想跟着顾公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姐姐那边我会去说，她向来疼我，定会答应。”
李慕狸心头一震，眼底闪过一丝明显的诧异。她没料到林微婉会提出放她走，这与她之前那副势在必得的疯狂模样截然不同。
“为什么？”她沉声问道，语气里满是警惕。
林微婉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眼神落在李慕狸那张普通的脸上，像是在打量一件即将脱手的旧物：“很简单，你一直待在这里，迟早会露出破绽。顾砚辞本就对你起疑，沈行舟也心思深沉，姐姐更是缜密，日子久了，难免不会发现异常。”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语气带着一丝病态的自圆其说：“你本就是和顾砚辞一起来的，现在跟着他离开，合情合理，没人会多想。再说，你不是劝我要接纳自己、看看外面的世界吗？我不愿意去，就让这张脸替我去看看也好。”
“就当是我用你的脸，换你一场自由。”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却未达眼底，“也算我对你的一丝善心，放你一条生路。”
李慕狸看着她这副颠倒黑白、自我感动的模样，忍不住想笑。眼前的女人，确实像个疯子，偏执到将窃取来的一切都包装成自己的恩赐，连放人都要摆出一副施恩的姿态。
可转念一想，她又冷静下来。半个月后顾砚辞便会回来为她破解术法，她确实没必要继续留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城主府，与林微婉虚与委蛇。若是能现在离开，既能早日与顾砚辞汇合，又能避开林微婉与狐仙的后续纠缠，无疑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好，我答应你。”李慕狸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犹豫，“但你必须保证，今晚一定会放我走，不得耍任何花招。”
林微婉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你放心，我林微婉虽算不上君子，但既然说了放你走，就不会食言。你走了，我才能安安稳稳地留在这儿，做我的‘李慕狸’，我们互不干扰，不是很好吗？”
“互不干扰？”李慕狸冷笑一声，“你窃取我的身份，占据我的容貌，现在说互不干扰，未免太过可笑。”
“那又如何？”林微婉的语气陡然变得尖锐，随即又强行压下去，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现在这张脸是我的，顾砚辞关注的是我，姐姐信任的是我，所有人敬重的都是我。你就算去找顾砚辞，说我换了你的脸，又有谁会信？你顶着我这张普通的脸，说破了天，也只是个无人在意的‘林微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