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正午的阳光把卫生室的小院晒得暖洋洋的。
苏沐禾提着饭盒跟周野刚踏进院门,就听见里屋传来梁老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你们这些当兵的,就是爱瞎操心!我梁某人的医术,还能有假?”
苏沐禾和周野对视一眼,加快脚步走进屋。
里屋站着两个穿军装的年轻人,一个高个子方脸,一个中等身材眉眼英气。他们正围在顾行之床边,听梁老说话。
白念薇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手里端着半碗药,脸上还带着没褪去的红晕。
“苏同志、周同志。”高个子军人先开口,冲两人点头致意。
苏沐禾笑着回应:“两位同志好。”
周野则直接把饭盒放在桌上,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苏沐禾身上,确认她没被多看后,才松了口气。
“梁老刚才说的,是真的?”中等身材的军人语气里还带着不敢置信,“顾队的腿,真能完全恢复?”
梁老捋着胡子,一脸得意:“那是自然!我说三个月,就是三个月。到时候别说正常训练,就是上山打虎都没问题。”
顾行之靠在床头,脸色比三天前好了不少,听到这话,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梁老医术高明,我信得过。”
“这就好,这就好。”高个子军人长出一口气,拍了拍顾行之的肩膀,“组织上本来都准备给你安排后勤岗位了,现在看来,这份文件可以撕了。”
“多谢组织关心。”顾行之语气认真。
中等身材的军人目光转向白念薇,意味深长地笑了:“不过顾队,你这伤养得这么快,可不全是梁老的功劳吧?”
白念薇脸瞬间红了,低着头不敢抬眼。
“咳。”顾行之耳根也有些发烫,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公社那边传来消息,说老虎已经抓到了?”
“对。”高个子军人收起玩笑的神色,正色道,“昨天傍晚在山腰的一个废弃山洞里找到的,是头成年雄虎,估计是被山火逼下山的。现在已经送到省里的动物保护站了。”
“那就好。”顾行之松了口气,“村民们总算能安心了。”
苏沐禾听到这里,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这几天村里人人自危,连上山砍柴都不敢去,现在老虎抓了,日子总算能恢复正常。
“对了。”中等身材的军人忽然压低声音,凑近顾行之,“那个特务……”
顾行之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下去。
军人会意,点点头不再多问。
周野在旁边听着,眉头微微皱起。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从只言片语里也能猜到,顾行之这次受伤,恐怕不只是因为老虎那么简单。
“行了,你们也别在这儿杵着了。”梁老挥挥手赶人,“病人需要休息,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两个军人相视一笑,冲顾行之敬了个礼:“那顾队,我们就先回去了。好好养伤,等你归队。”
“一定。”顾行之回礼。
等两人走后,屋里安静下来。
白念薇端起药碗,小声说:“顾同志,药凉了,我去给你热一下。”
“不用,我喝凉的也行。”顾行之接过碗,仰头一口气喝干,眉头都没皱一下。
苏沐禾看得啧啧称奇:“顾同志,你这也太能吃苦了。梁老开的药那么苦,你居然面不改色。”
“习惯了。”顾行之放下碗,淡淡道,“以前在部队,比这苦的药多得是。”
周野在旁边冷不丁来了一句:“媳妇儿,我以前受伤的时候,喝药也不皱眉的。”
苏沐禾失笑,拍了他一下:“行行行,你最厉害。”
白念薇接过空碗,起身要去洗,却被梁老拦住:“小白,你先歇会儿。这几天把你累坏了,我来洗。”
“梁老,我不累。”白念薇连忙说。
“不累?我看你眼睛下面都有青影了。”梁老没好气地说,“再这么下去,病人没倒,你先倒了。”
顾行之闻言,目光落在白念薇脸上,果然看到她眼底有淡淡的乌青。
他心里一紧,语气带了些自责:“白同志,是我连累你了。”
“没有的事。”白念薇摇头,笑容温柔,“能照顾你,是我的荣幸。”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苏沐禾眼睛一亮,正要说什么,就被周野拉住了手腕。
她回头,对上周野警告的眼神——别多嘴。
苏沐禾憋住笑,乖乖闭嘴。
梁老拿着碗出去了,屋里只剩下四个人。
顾行之看着白念薇,欲言又止。
白念薇察觉到他的视线,脸又红了,低声说:“我、我去给你打点热水。”
说完就逃也似的出了门。
苏沐禾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这丫头,脸皮还是太薄。”
顾行之苦笑:“是我唐突了。”
“哪里唐突了?”苏沐禾挑眉,“我们家薇薇对你一片真心,你可别辜负了。”
顾行之沉默片刻,认真道:“我会好好对她的。”
周野在旁边听得心里酸溜溜的,拉着苏沐禾就往外走:“饭送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哎,你急什么?”苏沐禾被他拽着,无奈地冲顾行之摆摆手,“那顾同志,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等两人走远,顾行之靠在床头,目光落在窗外。
阳光正好,白念薇站在井边打水,侧脸被晒得温暖柔和。
再次看到苏沐禾那张和母亲相似的脸。
心里还是十分疑惑。
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