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报传遍各厂后，大家都沸腾了。
李唯第二天刚进办公室，电话就响个不停。
先是机床厂张厂长，一开口嗓门洪亮：“李副厂长，听说局里给钱了？
好家伙，五千块！这得办多少事啊！”
接着是化工厂刘副厂长，语气激动：“李副厂长，这钱可得用在刀刃上！
我们厂锅炉改造的经验，能不能印成小册子？
光靠嘴说，说不清楚啊！”
建材厂、纺织厂、农机厂……一上午接了七八个电话。
李唯放下最后一个电话时，嗓子都有些哑了。
秘书小刘适时递过来一杯温水：“李副厂长，喝点水。”
“谢谢。”李唯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小刘，你去通知各厂联系人，下周一上午九点，在咱们厂开会，商量经费怎么用。”
“好，我这就去。”
小刘应声出去。
李唯坐下来，拿出笔记本。
五千元，在现在可不是小数目。
一个普通工人月工资才三四十元。
但这钱是协作网的启动经费，要用在大家身上，得好好规划。
他在本子上列了几个方向：
技术资料汇编印刷
培训教材编写
工具改进示范样品
必要的差旅补助
应急备用金
正写着，王卫国敲门进来，脸上带着兴奋：
“师父，各厂都知道经费的事了！
大家积极性可高了！”
“积极性高是好事。”
李唯放下笔，“但越是这样，越要把钱管好、用好。
卫国，你统计一下，协作网现在有多少家企业了？”
“连咱们厂，一共七家。”
王卫国脱口而出，“机床厂、化工厂、建材厂、纺织厂、农机厂、食品厂，加上咱们。”
“好。”李唯在本子上记下，“周一开会，你负责记录。咱们要听听各厂的意见，民主决策。”
“明白！”
下午，李唯抽空去了趟财务科。
科长老周是厂里的老会计，戴着厚厚的眼镜，拨算盘的手又快又准。
“李副厂长，您是为协作网经费的事来的吧？”
老周扶了扶眼镜，“杨厂长交代了，这笔钱单独立账，专款专用。”
“周科长，麻烦您了。”
李唯坐下，“我想请教一下，这笔钱怎么管理最规范？”
老周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账本：“我建议开个专用户头，每笔支出都要有发票或收据，经手人、证明人、审批人齐全。
每月做一次报表，向各厂公示。”
“李副厂长，您别怪我多嘴。
这钱虽然不多，但牵涉七家企业，账目必须清楚。
不然好事变坏事，影响团结。”
“不不，您说得对。”
李唯深以为然，“就按您说的办，以后每笔支出，我都会严格审批。”
从财务科出来，李唯心里更有底了。
老周是明白人，有他把关，账目不会出问题。
回办公室的路上，经过厂区宣传栏。
上面新贴了一张大红纸，是表扬三车间技术革新成果的通报。
几个工人在围着看，指指点点，脸上带着笑。
李唯停下脚步，也看了看。
通报上列举了三车间改造后的各项数据，还有几位表现突出的工人名字。
最后一句写着：“技术革新永无止境，要向更高目标迈进！”
“李副厂长。”有人打招呼。
李唯回头，是三车间的周师傅。
他刚从车间出来，工作服上还沾着油污。
“周师傅，下班了？”李唯问。
“嗯，今天活干得顺，早点回。”
周师傅憨厚地笑着，“李副厂长，宣传栏上那通报我们看了，工人们可高兴了，都说要再加把劲，不能辜负厂里的表扬！”
“是你们干得好。”李唯笑道。
“对了，周师傅，有个事想请教您。
协作网要编技术资料，您觉得，工人师傅们最需要什么样的资料？”
周师傅想了想：“要我说啊，得实用，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理论，就讲怎么干活，怎么解决问题。
最好有图，光看字看不懂。”
“有图？”李唯若有所思。
“对，图！”周师傅比划着，“比如工具怎么改，画个草图，工序怎么优化，画个流程图。一看就明白！”
“好主意！”李唯眼睛一亮，“谢谢周师傅！”
“您客气啥。”周师傅搓搓手，“那什么，我先回了，家里还等着吃饭呢。”
看着周师傅远去的背影，李唯心里有了主意。
技术资料不能光靠文字，要图文并茂，要让工人看得懂、用得上。
周六上午，李唯难得休息。
娄小娥一早就起来了，正在拆洗被褥。
天冷了，得换上厚被子。
李唯和她一起拉绳子、晾被单。
“下周一要开会？”
娄小娥一边夹被单一边问。
“嗯，商量经费怎么用。”李唯说，“五千块，得精打细算。”
自从两人上次好好谈过后，有事李唯也喜欢和娄小娥分享。
虽然娄小娥技术上的事不懂，但是她能从其他方面给出意见。
“是该好好规划。”娄小娥说，“院里互助小组，上个月买菜金剩了三块二，一大爷记了账，贴在中院墙上。大家看了都说好，清楚。”
李唯点点头。
公开透明，这是最基本的道理。
协作网的钱，更要如此。
正忙活着，前院传来阎富贵的声音：“李副厂长在家吗？”
“在，三大爷，进来坐。”李唯擦擦手。
阎富贵没进来，站在门口说：“不坐了，就说个事，街道李主任刚来，说下周二来看互助小组。我想着，咱们院能不能搞个小展示？”
“什么展示？”
“就是把互助小组做的事，摆出来看看。”
阎富贵说，“比如谁家帮谁做了啥，有什么效果，再弄点实际的，王婶的针线活，傻柱的菜，我的花，都摆出来让领导看看，咱们院不光说得好，做得更好！”
李唯笑了：“三大爷，您这主意好！需要我做什么？”
“您要是方便，周二能不能在家？”阎富贵说，“李主任想跟您聊聊技术协作的事，说咱们院出了您这样的人才，是街道的光荣。”
“行，我安排。”李唯答应。
送走阎富贵，李唯和娄小娥继续晾被子。
阳光很好，晒过的被子有股好闻的味道。
“三大爷现在可积极了。”
娄小娥边忙活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