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疫情影响,学校开学时间推迟了。作为一名需要跨省远途返校的学生,选择交通工具成了我最头疼的事。最终,我只能买到一班唯一的夜车,抵达时间接近午夜十二点——光是想到要在深夜独自到达一个陌生的城市,我心里就有些发毛。
疫情带来的紧张,加上长途奔波的疲惫,让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为了省事,我在车站附近的订房网站上随意选了一家价格便宜的宾馆,拎着行李就出发了。
列车终于在夜色中到站。我拖着箱子走出车站,抬头只看见一片漆黑的天,连星星都看不到几颗。打开手机导航,跟着指示往宾馆方向走。越往前走,路上的行人就越少,路灯也渐渐昏暗起来。我心里忍不住抱怨:这宾馆位置怎么这么偏?
终于,我在一条窄巷的尽头找到了它——一栋老旧的三层小楼,招牌褪色得几乎看不清,门面窄小得很不起眼。推门进去,前台只有一个年轻男生面无表情地坐着。他接过我的身份证办理入住,眼神有些飘忽。突然,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略带疑惑地问:“你一个人住?”
“对,我一个人。”我无奈地答道。
他沉默地把房卡递给我,没有再说话。
房间在三楼。走上楼梯时,感应灯忽明忽灭,整层楼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我自己行李箱轮子滚动的声音,还有越来越响的心跳声。走廊里一扇扇门都紧闭着,看不出有没有人住。一直走到最尽头,才找到我的房间。
打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房间非常狭小,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灯光昏暗。唯一让我稍微安心的是带有独立卫生间。我仔细用房卡反锁好门,简单洗漱后,疲惫地倒在床上。
刚要合眼,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我瞬间清醒,屏住呼吸不敢动。
大约过了两分钟,敲门声又来了,比刚才更清晰一些。
我有些生气,又感到害怕,于是拿起电话拨通前台。响了好一会儿,才传来那个小哥困倦的声音。我赶紧说明情况,问他能不能查看一下是不是有人在敲我的门。
“这一层应该就你一个人住。”他懒洋洋地回答。
“大哥,拜托你查一下监控吧,我真的听到有人敲门。”我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
他沉默了几秒,说:“好吧,你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握着电话的手心全是冷汗。过了一会儿,他回话说:“监控里什么都没看到,小姑娘,早点休息吧。”
电话被挂断了。我蜷缩在床上,心跳快得发痛。
然而没过多久,敲门声又来了——这一次,还夹杂着一个小孩子细细的声音:
“有人吗……?”
那声音幽幽的,好像就在门外。我吓得浑身发软,一整夜都不敢关灯,更不敢睡。
就在我困得眼皮打架,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那敲门声和小孩的询问声又隐约响起,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徘徊在门口,不曾离开。
终于熬到凌晨六点,天色微微发亮。我打电话给前台,借口行李太重,请求那位小哥上楼帮我搬一下。他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我哆哆嗦嗦地打开反锁的房门——一个浑身是血的小男孩正直挺挺地站在门口!
我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尖叫着猛地关上门,重新反锁,然后冲进卫生间,紧紧靠在门后。慌乱中,我瞥见浴缸外侧的帘子似乎透着暗红色。我颤抖着伸手拉开帘子,只见浴缸里积满了浓稠的血红色液体,而液体中沉浮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正不断向外渗着血。
我脑子一片空白,几乎要晕过去。就在这时,房间门外传来猛烈的撞门声!
浓重的血腥味刺鼻而来。在极度的恐惧中,我竟鬼使神差地爬进了浴缸,缩进那片粘稠的血泊里。那团血肉忽然蠕动起来,像泥石流般缓缓滑开,逐渐浮现出一张残缺不全的孩童的脸——正是门外那个小男孩。他双眼只剩空洞,七窍流血,嘴唇一张一合,一字一顿地对我说:
“这——是——我——的——房——间。”
我疯了一样从浴缸里爬出来,浑身沾满鲜血,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外,闭着眼睛尖叫着往楼下跑。冲到前台时,我看见那个值班的小哥正站在那里,对着我露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微笑。
我彻底崩溃了,扔下所有行李,头也不回地冲出宾馆,一直跑到大街上混入人群,才敢喘口气。回头望向那栋隐藏在巷子深处的老旧小楼,我依然浑身战栗,毛骨悚然。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随意选择宾馆——尤其是在深夜,尤其是在那样陌生的、昏暗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