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从灌木丛中钻出来时,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被食人花藤蔓灼伤的皮肤红肿发烫,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腿部的伤口,疼得她额头直冒冷汗。她不敢停留,身后的野兽吼声越来越近,像是就在灌木丛边缘徘徊,那低沉的轰鸣震得耳膜发颤,让她浑身汗毛倒竖。她扶着身边的树干,一瘸一拐地朝着远处那处被藤蔓遮挡的山洞移动,视线死死盯着洞口的方向,生怕错过唯一的藏身之处。
洞口比她想象中更隐蔽,茂密的绿色藤蔓像帘子一样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入口,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林晚凑近时,能闻到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霉味,没有明显的野兽异味,让她稍微松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拨开缠绕的藤蔓,指尖触到冰凉粗糙的岩石,确认藤蔓没有毒刺(对照之前总结的识别法则:无鲜艳色、无黏分泌物、无绒毛倒刺),才敢弯腰钻进山洞。
山洞内部比外面看起来宽敞,地面干燥,散落着几块平整的岩石,深处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模糊的轮廓。刚走进洞口几步,身后就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野兽咆哮,比之前听到的任何一次都要近,仿佛就在洞口不远处。林晚吓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心脏狂跳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踉跄着向山洞深处退去,直到后背抵住冰冷的岩壁,才停下脚步,蜷缩在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透过岩石的缝隙警惕地盯着洞口。
吼声持续不断,时而低沉轰鸣,时而尖锐咆哮,震得山洞顶部的碎石簌簌掉落。林晚紧紧攥着手中的石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心全是冷汗。她能想象出老虎的模样——粗壮的身躯、锋利的獠牙,之前在树冠上听到的吼声远远不及此刻的压迫感强烈,她甚至能感觉到山洞都在随着吼声轻微震动。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从脚底蔓延到全身,让她忍不住发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混合着额头的汗水滑落。
“陈峰……你到底在哪里?”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委屈和怨恨突然涌上心头。如果不是游轮失事时他没抓住自己,如果他能再坚持一下,她是不是就不会独自被困在这座孤岛上,面临这么多危险?从树冠坠落、遭遇食人花、被毒蚂蚁叮咬,再到现在被老虎堵在山洞里,每一次绝境都让她濒临崩溃,而那个承诺会永远保护她的人,却不知所踪。她甚至开始怀疑,陈峰是不是已经放弃寻找她,或者早就遭遇了不测,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地在这地狱般的孤岛上挣扎。
山洞外的吼声持续了很久,像是老虎在洞口徘徊,不肯离去。林晚蜷缩在岩石后面,大气不敢喘,身体僵硬得几乎失去知觉。她不敢点灯,甚至不敢深呼吸,生怕一点动静就会引来老虎。黑暗中,只有洞口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勾勒出岩石的轮廓,水滴“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敲在她的心上,加剧着内心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吼声渐渐远去,却依然在不远处徘徊,没有完全消失。林晚知道自己暂时安全了,但也被困住了,只要老虎还在附近,她就不敢踏出山洞半步。饥饿感和口渴感开始袭来,从昨天到现在,她只喝了几口溪水,吃了几片不知名的植物叶子,早已饥肠辘辘。她摸了摸身边的化妆包,里面空空如也,只有那面写着识别法则的镜子和几支口红,根本不能当食物。
她的目光落在山洞墙壁上,那里长着一层厚厚的绿色苔藓,湿漉漉的,看起来很鲜嫩。之前在溪边她就犹豫过要不要吃苔藓,现在走投无路,这似乎成了唯一的选择。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刮下一小块苔藓,放在鼻尖闻了闻,只有淡淡的泥土味,没有异味。她想起之前总结的识别法则,苔藓颜色普通,没有分泌物,也没有刺,应该无毒。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苔藓放进嘴里,咀嚼起来。苔藓的味道苦涩难咽,带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让她忍不住皱紧眉头,但为了活下去,她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又刮了几块,慢慢吃着。
洞顶的水滴落在地面,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洼,积了少量清水。林晚爬过去,双手捧起水洼里的水,小心翼翼地喝了几口。水很凉,带着岩石的寒气,却缓解了喉咙的干涩。她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至少现在有了勉强能果腹的苔藓和可以饮用的滴水,暂时不用担心饿死渴死。
她靠在岩壁上,疲惫感席卷而来。连日来的奔波、恐惧和伤口的疼痛让她体力透支,眼皮沉重得几乎要闭上。但她不敢完全睡着,只能眯着眼睛,保持着警惕,耳朵死死听着洞外的动静。老虎的吼声偶尔还会传来,虽然遥远了一些,但依然像警钟一样提醒着她身处险境。
心里的怨恨并没有因为暂时的安稳而消散,反而越来越强烈。她想起和陈峰在一起的五年,他总是那么沉稳可靠,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可这次,他却让她陷入了如此绝望的境地。她甚至开始胡思乱想,如果陈峰真的活着,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安全的地方,或者早就放弃了寻找她,只顾着自己求生?这些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让她既痛苦又愤怒。
不知过了多久,洞外的吼声彻底消失了。林晚悄悄从岩石后面探出头,透过洞口的藤蔓缝隙向外望去,外面一片寂静,只能看到茂密的树林和远处微弱的光亮。她不敢确定老虎是不是真的离开了,还是在附近潜伏着,只能继续躲在山洞里,等待更安全的时机。
她再次刮了一些苔藓,慢慢吃着,又喝了几口滴水。苔藓的苦涩味越来越难以忍受,肚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种麻木的饱腹感。她靠在岩壁上,看着山洞深处的黑暗,心里充满了迷茫。她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个山洞里待多久,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走,更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陈峰。但求生的本能告诉她,不能放弃,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化妆镜,镜子背面用口红写的识别法则清晰可见。这是她唯一的依仗,是她在一次次危险中总结出来的生存经验。她握紧镜子,心里稍微有了一丝底气。不管陈峰在哪里,她都要靠自己活下去,哪怕要独自面对老虎、食人花,哪怕要靠苔藓和滴水续命,她也要坚持下去,直到找到海岸,直到获救。
洞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透过藤蔓缝隙能看到天空变成了深灰色。林晚蜷缩在岩石后面,伤口的疼痛越来越清晰,手臂上的灼痕开始发痒,腿部的伤口也似乎有些发炎。她咬着牙,忍受着身体的不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明天天亮,如果老虎没有回来,就尽快离开这里,继续向海岸方向移动。她必须找到更安全的地方,找到更多的食物和干净的水,才能在这座孤岛上继续生存下去。
黑暗中,她紧紧攥着石刃和镜子,耳朵警惕地捕捉着任何一丝动静,山洞里的滴水声格外清晰,伴随着她沉重的呼吸,在寂静的夜色里反复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