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保证。”艾菲斯最终如实回答，语气平静而诚恳，没有敷衍，也不留虚假的希望，“如今两国边境封锁极严，连我们协会的成员跨境都需申请通行文书、接受多重审查。说实话——以我现在的身份和权限，根本没有能力带你离开米尔斯。”
“连……连大人您都不行吗？”亨特利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仿佛最后一根浮木也在眼前沉没。
艾菲斯看着他眼中那点微弱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心头微动，又补充道：“但我可以答应你——我会尽力为你寻找机会，只是……最终能否成行，我不敢承诺。若到最后仍无法带你回去，我会按约定，将你应得的报酬如数结清，一分不少，全部折算成莱尔盾。”
这并非空话。
艾菲斯心中已有盘算：若亨特利真能提供自己在卡斯波特城的两年间关键协助，自己或许可以向波特尔提出请求。
以波特尔在协会中的地位和家族背景，多带一名随从返回鲁尔斯并非不可能——只是届时，自己恐怕需要付出一定代价，而这一切，将取决于亨特利能带来多大的价值。
若自己的得失相当，艾菲斯并不介意顺手拉他一把。
亨特利怔怔听着，眼中绝望渐渐被一丝微弱的希望取代，他忽然再次伏地，重重磕了两个头，额头抵着冰冷石板，声音哽咽却坚定：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我答应您——从今往后，有任何任务，请尽管吩咐，我一定竭尽全力完成，绝无二话！”
艾菲斯轻轻叹了口气，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瓶中级治疗药剂，本是为应对战斗伤势所备。
“这是中级治疗药剂，你先恢复伤势吧。”他递过去。
亨特利双手接过，毫不犹豫地仰头饮尽，药液入喉温润，随即一股暖流自胸腹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脸上的淤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肋间的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不过十几息工夫，他竟能自行站稳，连走路时的踉跄都消失了大半。
艾菲斯语气恢复一贯的冷静：“既然伤好了，我先带你去中城区安顿下来。”
两人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中城区一处相对安静的成衣铺。店门挂着靛蓝布帘，橱窗里陈列着剪裁合体的本地服饰。然而刚一进门，亨特利那身沾满泥污、血渍斑驳的破衣便引得店员惊退半步，眉头紧皱，几乎要开口驱赶。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艾菲斯胸前那枚协会徽章上时，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转变，笑容堆满脸：“哎呀，贵客临门！不知二位需要什么款式？本店有最新到的卡斯波特本地织造，透气又挺括……”
艾菲斯没多废话，只淡淡道：“两套日常便服，米尔斯本地样式，合他身就行。”
店员连连应声，迅速取来几套素色但质地不错的衣物，亨特利有些局促地站在角落，不敢碰任何东西。
新衣上身，虽非华服，却干净利落，衬得他身形挺拔了不少，仿佛卸下了几分落魄，重拾一丝旧日商人的体面。
离开成衣铺后，艾菲斯带着他拐进中城区一条较为僻静的小街，选了一家不起眼但干净整洁的旅馆，房间临街却不嘈杂，窗户朝内院，安全且隐蔽。
艾菲斯当场付了七天的房费，又从钱袋中取出150莱尔盾递给亨特利：“这是应急用的，我不会天天来找你，但有空就会过来找你学习米尔斯语。”
亨特利双手接过钱币，郑重地点了点头。
或许是新衣的衬托，又或许是眼中重新燃起的一丝希望——艾菲斯竟觉得他此刻褪去了几分潦倒之气，眉宇间隐隐透出昔日商会负责人的干练与沉稳。
“明白，大人。”他声音平稳，不再颤抖，“我会在这里等您。”
艾菲斯点点头，转身离去。
回到协会后，艾菲斯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坐在书桌前，就着魔法灯重新梳理并制定了接下来的学习与行动计划。
每日的冥想与精神力修炼仍是根基，绝不能松懈，而与光明教会相关的法术却不能在这里练习和使用。自己虽然已经将“圣光净化术”的整套咒文、符阵结构、能量引导路径等烂熟于心，但他一直以来一次都不敢尝试。
他还清晰记得在当年使用圣光净化卷轴时引发的异象，当时，整个城市都能看到一道纯白光柱，迅速引动了城卫兵和光明教会的祭祀，而米尔斯王国是黑暗教会的地盘，其暴露的后果别说艾菲斯，连协会都无法承担。
白天若协会没有任务安排，艾菲斯便计划两件事：一是前往中城区，跟亨特利系统学习米尔斯王国语——不仅是日常对话，更要掌握本地俚语、文书格式乃至贵族间的委婉辞令；
二是前往协会的训练场，研习新兑换的《魔力精细操控》——兑换这本秘典后，艾菲斯仅仅粗略通读过几遍，但距离将其中的理论真正转化为可用的战斗力，还有相当遥远的路要走。
而到了晚上，他则可以研习《法术被动维持法》，这个秘典可以将法术核心结构嵌入自身魔力循环之中，无需主动维持，动静微乎其微，极难被侦测。
除此之外，他还计划仔细研读罗米尔留下的笔记本，那本笔记内里却密密麻麻记载了大量对阵法的独到见解与实战经验，尤其在识别与反侦测技巧方面尤为详尽——从如何绕过魔力共鸣陷阱，到干扰符文扫描、屏蔽身份铭牌信号，甚至伪造魔力波动痕迹的方法都有涉及。
显然，罗米尔过去在执行任务时，曾多次深入敏感区域，在严密监控下行动，因而积累了大量规避侦查的手段和破解结界魔法阵的经验。
原本艾菲斯并不打算立刻学习罗米尔留下的笔记，留待日后有暇再细细研读，但他是以特别行动小组组长的身份被派往这里的。
他总觉得，卡米斯特意给自己安上“特别行动小组组长”这个头衔，绝非偶然。一想到此处，心中便涌起一股挥之不去的不安，既然罗米尔也曾是特别行动小组的组长之一，那他的笔记里记载的这些内容，自己或许也会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