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得好。”
王楷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抓住这宝贵的间隙，单手抓住上方梯级，双脚猛蹬墙壁，身体向上急窜。
“嘣！”
几乎在王楷和黑子刚刚爬上几级，最后一声螺栓崩断的声响同时传来。
铁箅子松脱了。
“开了，走。”
林凡的吼声如同天籁。
五人拼命涌出狭窄的通道，连滚带爬地扑进外面冰冷死寂的永夜。
最后出来的王楷和黑子甚至顾不上回头，就和大家一起，连踢带推。
将旁边所有能找到的重物——水泥块、扭曲钢筋、半截砖墙……
统统压向那黑洞洞的出口。
下方传来粘液疯狂冲撞和怪物充满不甘的尖利嘶鸣，但出口已被迅速掩埋封死。
撞击声由强变弱，最终化作一阵微弱的、湿漉漉的蠕动声。
彻底消失在厚重的废墟之下。
瘫倒在冰冷坚硬、布满瓦砾的地面上，五人剧烈地喘息着。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滚烫的后怕席卷了每个人。
黑暗中，只有彼此粗重凌乱的呼吸，和远处永恒不变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但，他们逃出来了。
而且，收获不菲。
足足过了两三分钟，剧烈的心跳才稍稍平复。
林凡第一个挣扎着坐起身。
背靠着一块冰冷的水泥残骸，从腰间摸出水壶，拧开，小心地抿了一小口。
冰凉的水滑过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清明。
他将水壶递给旁边还在喘气的玫。
“都……都没事吧？”
医生喘息着问，声音沙哑。
“死不了……”
王楷瓮声瓮气地回答。
他正龇牙咧嘴地试图脱下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多处破损的防护服手套。
手背和额头上有几处明显的灼伤红斑，正火辣辣地疼。
“妈的，那鬼东西的粘液……比硫酸还狠。”
“别乱动，我给你处理。”
医生立刻凑过去。
借着手电的光晕，用镊子小心地夹起沾了消毒药水的棉球，清理王楷手上的伤口。
药水刺激伤口，王楷倒吸一口凉气，却没吭声。
昏黄的光线下，能看到棉球迅速被污血和残留的绿色粘液染脏。
医生动作麻利，但眉头紧锁。
王楷手上的灼伤比看上去严重。
表皮已经发黑、起皱，部分地方甚至能看到下面鲜红的嫩肉。
显然那怪物的粘液腐蚀性极强，而且可能带有某种生物毒素。
“伤口需要深度清创，回去后必须立刻处理，防止感染和毒素扩散。”
医生语气严肃，快速包扎好临时绷带。
又检查了王楷额头和颈侧的红斑。
好在口罩和衣领抵挡了大部分喷溅，这些地方只是轻微灼伤。
另一边，黑子瘫坐在地脸色惨白，眼神有些发直。
刚才通道里的搏命一挡和拼死挥砍耗尽了他的力气，也透支了他的勇气。
玫走过去，蹲下身，没说话，只是将水壶递到他嘴边。
黑子愣愣地喝了一口，清水下肚，冰冷的身体似乎找回一丝暖意。
他看向玫，又看看不远处正在处理伤口的王楷。
眼神里的恐惧慢慢被一种混杂着羞愧和庆幸的复杂情绪取代。
“没事了，都出来了。”
玫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量。
她拍了拍黑子的肩膀，站起身，再次警惕地扫视四周。
手电光柱在浓稠的黑暗中切割出有限的安全区。
光晕之外，是绝对的虚无和那隐隐约约、伺机而动的“低语”。
她必须保持警戒，直到所有人都恢复行动能力。
林凡喝了几口水，感觉干渴的喉咙和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一些。
“除了王楷，你们其他人有没有被溅到？”
林凡问，声音带着疲惫后的沙哑。
玫低头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靴子和裤脚，有几处深色的污渍，但防护面料没有破损的迹象。
“靴子和裤脚溅到一点，没透，应该没事。”
黑子抬起手臂，借着光看了看，声音还有些发颤。
“我、我胳膊这里防护服被划了个口子，但好像没沾上那粘液……就是有点疼。”
医生也检查了一下自己。
“我也没事，一直在后面。”
林凡自己也摸了摸左肩和手臂等位置，触感正常，没有灼痛或粘腻感。
“都注意检查，有任何刺痛或麻木，马上说，那粘液不对劲。”
这时，医生已经处理好王楷，又对他道：“你的伤口需要深度清创，回去后必须立刻处理，现在能走吗？”
“小伤，走得了。”
王楷咬着牙站起来，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虽然疼得额头冒汗，但行动无碍。
林凡也站起来，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底下那东西虽然暂时出不来，但刚才的动静不小；而且，手电光越来越弱，‘低语’也越来越清晰了，这里不能待。”
确实，‘低语’如同潮水边缘的泡沫，在手电光晕的边缘不断涌动。
带来持续的烦躁和隐约的耳鸣。
光线，是他们此刻唯一脆弱的护盾。
林凡目光扫过疲惫但眼神坚定的同伴。
“检查装备，清点随身物品，我们马上出发，返回信标点。”
命令下达，众人立刻强打精神行动。
王楷那件破损严重的防护服外层被剥离丢弃，只保留基础防护。
仅有的一把手电由玫持握，照亮前路。
“跟紧我，注意脚下，保持安静。”
林凡最后叮嘱，深吸一口冰冷污浊的空气，率先迈步。
朝着记忆中冷链仓库信标的大致方向走去。
归途在绝对的黑暗和死寂中展开，每一步都踏在未知与危险的边缘。
手电光柱是唯一的安全岛。
光晕之外，“低语”如影随形，带来持续的精神压迫。
众人互相扶持，沉默而迅速地穿行在废墟的阴影中。
林凡的感知全力张开，在黑暗中为他们指引相对安全的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