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言在屋里坐了片刻,起身准备告辞。刚站直身子,小狗子的就一把抓住她的衣角,仰着小脸晃悠着:“小言姐,再玩会儿嘛,我有小人书,我们一起看好不好?可好看了!”
周小言笑着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轻声道:“下次一定陪你看,今天真得回去了。”
这话刚落,厨房里张婶擦着手走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小言别走啊!今天小年,你大娘和张叔都不在,就咱仨,凑一块吃顿饭,我这就擀面条,咱吃炸酱面!”
周小言连忙摆手:“张婶,不用了,我家里都备好了,您跟小狗子吃吧。”
周小言终究还是告辞回了家。推院门时,铁环“吱呀”一声蹭过木框,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了。
日头正好,周小言把里屋的两床被子抱出来,搭在晾衣绳上。
正抬手抻着被角,院门外突然“咚咚咚”响起来。
“谁呀?”周小言直起身,往院门口走。
就听院外传来沈树根那粗声粗气的嗓音,带着点气喘:“小言妹子,是我,沈树根!”
周小言“哦”了一声,伸手拉开木门闩,把门敞开。沈树根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布包裹,见门开了,脸上堆起憨厚的笑,露出两排白牙。
“树根哥,快进来”周小言侧身,沈树根应着“哎”,大步跨进堂屋,把包裹往桌上一放,解开绳结掀开——里头躺着个玻璃瓶水果罐头,黄澄澄的橘子瓣在罐子里看得分明,旁边还叠着块靛蓝色的面料,看着挺厚实。
“这是厂里发的年货,”他把罐头往周小言面前推了推。
周小言连忙摆手:“厂里发的是给你家的,我这儿啥都有,你快带回去。”
沈树根挠挠头道:“你就收下吧,不然俺回去不好交差。”
周小言没法子,只好先收着,又问:“这就放假了?”
“嗯,今天干到晌午就散了,”沈树根道“要到年初三才开工。”
周小言看了眼日头,快到饭点了,便起身道:“这都到饭点了,就在这儿吃点。”
沈树根连忙摆手:“不麻烦了,俺回去吃就行……”话没说完,肚子却“咕噜”叫了一声,他顿时更不好意思了,挠着头嘿嘿笑,“那……就麻烦小言妹子了。”
周小言笑着转身进了厨房,反手掩上门,借着灶台遮挡,从空间里拎出一盆冒着热气的白米饭,又端出一盘翠绿的炒青菜,还有个搪瓷盆装着红烧鱼,酱汁红亮,鱼香顺着门缝往外飘。
把饭菜往堂屋桌上一摆,沈树根眼都直了——这年头白米饭金贵,鱼更是稀罕物,他搓着手,讷讷道:“小言妹子,这也太……”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周小言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递过去,“多吃点。”
沈树根接过碗,看着碗里冒尖的米饭,连忙说:“少盛点少盛点,俺吃不了这么多。”
“你放心吃,我家还有呢。”周小言知道他是客气,自己也盛了一碗,“敞开肚皮吃,不够再添。”
沈树根这才拿起筷子,夹了口鱼送进嘴里,鲜得他眼睛一亮,连说“好吃”。两人闷头扒饭,菜香混着饭香在屋里绕,一碗饭下肚周小言又给添了一碗。
没多大会儿,一盆饭、一盘菜、一整条鱼全见了底。沈树根放下碗筷,摸着肚子,脸上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哎呦,光顾着吃了,都给你吃光了……”
周小言笑着收拾碗筷:“吃光了才好呢,说明我做的合你胃口,要是剩下,才是我手艺不行。”
沈树根嘿嘿笑,露出两排白牙:“那肯定是小言妹子手艺好,比俺娘做的还香。”
周小言给他倒了杯热水,两人坐着歇了会儿,沈树根便起身要走:“俺该回去了,不然到家天晚了。”
“你等一下。”周小言叫住他,转身进了厨房,从空间里拿出八个红糖馒头,用干净的布包好,出来塞到他手里,“拿着。”
沈树根连忙推回去:“俺都吃了饭了,哪能再拿东西……”
“不是给你的,”周小言按住他的手,“给大娘带的,让她尝尝我做的馒头。”